刚过子时,常宁殿上就起了一阵骚动,说是一名侍卫忽然得了急症,上吐下泻,十分痛苦。
这殿上管事的,是杨芷派来的杨姑姑,得知此事后,即让人去太医院请了名当值的太医,来替那侍卫诊治。
一般而言,为宫女侍卫看诊的,都是些在太医院打杂的小太医,就跟江湖郎中差不多,医术一般,又因深更半夜被打扰了睡眠,极不耐烦,略略给那侍卫看过,就说是得了瘟疫。
这还了得,杨姑姑立刻禀报了杨芷,说的极为严重。
杨芷自然怕瘟疫扩散,立刻让将那侍卫用草席一卷,抬出宫去,扔到乱葬岗,所有与他同住一屋的侍卫也尽数被赶出去,所有他接触过的东西,全部烧掉,务求一点痕迹都不留。
乱葬岗上,卫夕听的没有了动静,这才从草席里出来,胡乱擦一下身上的污渍,匆匆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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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都尉,稀客稀客,请,请。”石崇拱了拱手,脸上虽有笑容,却是有几分不屑的。
刘渊虽为都尉,到底是个匈奴人,之前以人质身份留在洛阳时,虽得当时晋王司马昭厚待赏识,可在石崇眼里,却仍是个不入流的匈奴人。
后司马炎开国立晋,京陵公王浑在他面前力荐刘渊,司马炎对刘渊的才貌、气度、文武才干都为赏识,意欲委以重任。
然刘渊的出色却招来杨芷之父杨骏的妒忌防备,力阻司马炎重用刘渊,害的他险些因为馋言被杀,甚是狼狈。
后刘渊之父刘豹去世,司马炎命他代为左部帅,直到十年之后的今年,才被封为北部都尉,算是在晋阳,站稳了脚跟。
石崇与刘渊曾在洛阳时有过来往,并不过于亲密,倒也不是仇人,君子之交淡如水罢了。
“石大人客气,”刘渊拱了拱手,面带笑容,“今日上门叨扰,是刘某唐突,石大人恕罪。”
“刘都尉客气,请入内说话,”石崇将刘渊让到厅上,看了看他身边的刘和,“这位可是令公子?”
“正是犬子刘和。玄泰,还不向石大人见礼?”刘渊一脸严肃地道。
刘和忙上前,恭敬行礼,“小子刘玄泰,见过石大人。”
石崇略抬了抬手,捋须道,“不错不错,有其父必有其子,令郎仪表堂堂,气度不凡,将来必有大作为。”
刘渊客气几句,转入正题,“小侄永明在石大人府上叨扰多日,得石大人悉心照顾,刘某感激不尽。”
十几天前,他骤然接到羊献容密信,当时就惊出了一身冷汗!
原来永明不但没死,还到了洛阳,住在石崇府上。
这若是让广陵王和太子知道,那还了得!
也亏得羊献容是个识大体的,没有声张,也没有寻死觅活,非跟永明在一起,而是秘密写信给自己,把永明接回隰城。
他自是不敢耽搁,将匈奴左部的事交代一下,以进京禀报左部之事为由,来到洛阳。
石崇摆了摆手,“刘都尉客气了,说到底,在下也不知落生是刘都尉的侄儿,否则早已让人知会刘都尉一声。不过在下倒是很不解,落生既是刘都尉的侄儿,因何会……”
刘渊叹了口气,“石大人有所不知,之前永明受刘某托付,到洛阳办事,却不知发生了什么意外,受了重伤,忘记了从前的事,也忘了自己的身份,刘某还以为他遭了不幸。多亏前些天,刘某的一个朋友在洛阳见到了他,将事情告之刘某,刘某这一查,才知当日情形。”
这些他当然是不知道的,是羊献容在信中如此嘱咐他,就照着这个说,千万莫提广陵王,也莫提她,否则以石崇的狡猾,必能猜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