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忘郢边擦眼泪边道:“是,厨上常炖着的,太医说若是咳了血,端来就能喝。”
卫明晅心下自责,近日他忙着要南巡之事,竟不知道贺兰松的病情又起了变化,他将药吹得凉了,慢慢喂进去,见他仍旧面色苍白,便道:“瑜珪,去把太医请过来。”
卫瑜珪手生捧着干净的新衣,先递过来道:“先生,先换衣衫吧。”
贺兰松道:“有劳和亲王。”
卫明晅有意立卫瑜珪为太子,除了加意栽培,更是于年前封了和亲王,朝堂诸臣对储君之事早已心知肚明。
卫瑜珪道:“先生客气了。”
卫明晅亲自给贺兰松换了衣裳,又着太医请了脉,葛院使道:“还是依着前方服用,要小心呛咳。不能动气。”
卫明晅颔首,挥手令葛院使退下,“瑾言,躺下歇会?”
贺兰松摇首:“这里气闷,我还是去厅上坐坐。”
“那好,我扶着你。”
等进了正厅,却见贺兰忘郢泪流满面的跪在那里,手上捧着戒尺,高高的举着,见卫明晅两人进来,抬袖抹了把眼泪,膝行过去先磕了个头,哭着道:“我惹爹爹生气了,是郢儿不孝。”
卫明晅扶着贺兰松坐下,顺道求情:“孩子还小,别和他一般见识。”
贺兰松叹气,想要张口,却觉心胸窒闷,说不出话来。贺兰忘郢又转向卫明晅,把戒尺放到他手上,哭道:“都是我不好,伯伯,你打我吧,爹爹没有力气。呜呜,使劲打,给爹爹出气。”他把头转向贺兰松,可怜兮兮的道:“爹爹,打了我就不气了好不好?”
卫明晅拿了戒尺,看着贺兰忘郢乖乖的跪直了身子,两只手平平摊开,拇指上还有墨迹,不由大为心软,遂道:“瑾言,你说打不打?”
贺兰松又轻咳了两声:“若手心打坏了,就不能写字了。”他早就心疼坏了,又怕轻言饶恕会娇纵孩子,这才拿写字来说事,意思就是不打了。
卫明晅听懂了,不由的轻笑,贺兰忘郢却以为父亲嫌他借故偷懒,当下便哭的更凶了,边哭边转过了身子,呜咽道:“那伯伯打背吧,打完了郢儿就去写字。”他见过冯尽忠惩治宫里的内侍,厚厚的板子打在背脊上,十几下就能把人打断了气,因此语气惶恐,怕的要命。
贺兰松哭笑不得,也顾不上要教他什么规矩了,笑道:“哪个说要打你了?起来吧。”
贺兰忘郢还以为父亲说气话,呜呜的哭道:“郢儿真知错了,以后不敢偷懒,爹爹别生气。”
贺兰松有心想哄哄儿子,无奈全身脱力,只好拉着卫明晅衣袖道:“你抱抱他。”
卫明晅从善如流的把孩子抱过来,让他坐到自己膝上,温声道:“郢哥别哭了,父亲当真没事。”
贺兰忘郢抬眼看了看父亲,见贺兰松正含笑看着他,就像是每晚哄他入睡时的模样,不由心下一松,慢慢止了抽噎,小声问道:“爹爹胸口还疼不疼?”
贺兰松摇首道:“不疼了,郢哥乖。”
贺兰忘郢的眼泪仍如不要钱般的往下落,他满心自责,爹爹本已经两日不吐血了的,又为他不好好习字动了怒,当真是不孝已极。
卫明晅见状,扔了戒尺,伸手将孩子按在自己腿上,右手高高举起,啪的一声,落在了他挺翘的小屁股上。
“啊。”贺兰忘郢猝不及防的挨了一下,忍不住叫了起来。
贺兰松想要拦阻,卫明晅冲他使了个眼色,对着膝上的小人冷声道:“既然错了,就好好受着,不许哭。”
贺兰忘郢大头朝下,脑子里晕乎乎的,只嗯了一声,身后又落下了一记,疼得他立刻咬住嘴唇闭上了眼睛。
卫瑜珪上前欲待求情,被父亲冷冷一个眼光瞪了回来,他听着那啪啪声,忍不住跟着打哆嗦。
卫明晅虽只打了五记,却没留多少力气,贺兰忘郢就乖乖的伏在他身上,再没有一句叫喊,可疼能忍住,眼泪却收不住,一双大眼睛都肿了起来。
“好了。”卫明晅将孩子重新抱起来,“郢哥知错就改,还是好孩子,你受了教训,爹爹不怪你了。”
贺兰忘郢呜呜的跑到父亲面前去,扯着贺兰松的衣襟又哭了好一会才收住声。
贺兰松替儿子擦干了泪,又替他揉了揉小屁股,搂在怀里哄了半日,这才道:“去玩吧,爹爹和伯伯说会话。”
贺兰忘郢答应了,卫明晅对着自家儿子招手道:“过来给先生见礼吧。”
贺兰松忙道不敢,卫瑜珪已经上前行了礼,道:“听闻先生生病,学生特来探望。”
贺兰松却也没还礼,只笑道:“和亲王有心了。”
卫瑜珪已渐有了父亲的稳重,此刻却忍不住红了眼眶,还要再说几句时,就见父亲大手一挥,道:“带着郢哥去洗脸,把咱们带来的东西让他尝尝。”
卫瑜珪目中露出艳羡之色,忙垂首遮掩住了,上前拉了贺兰忘郢的手,告辞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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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小段放在这章不合适,又挪到前一章了,大概一两百字,完全不耽误剧情。
贺兰松真可怜,想哄儿子,连抱他的力气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