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司承散了内力,身体的高热状态自然退去。
云栖以为的发烧高温,不过是他自行催生的。
他来到枕头附近,掀开从下面掏出了用桃花纸包裹的如意糕,魏司承捏着糕,上下翻了翻,闻了闻,透着豆沙和米糕的香糯味道。
捏了一块放入口中。
“主子,还未试毒!”
魏司承几口就吃完了,闻言似笑非笑地看了眼属下:“就凭那么个手无缚鸡的小丫头?那我的命早死十次八次了。”
乙丑有些不敢直视主子的目光,心慌地垂下头。
吃完糕点,空空如也的腹部稍微舒服了点,魏司承面色严肃了起来:“十年前的文字狱除了被当场问斩的,其余翻了案的有不少近日回京,你禁闭结束后,去收集相关情报,看这些官复原职的人,都分别与哪家联系,再将消息汇总到潇湘里给姚凤凤。”潇湘里,京城最大的青楼。
“诺。”
魏司承抽出丝帕,擦去手指上的油渍,是刚才拿糕点沾上的。
他自然不可能一直呆在李府,平时还是由替身乙丑待在褚玉院。
云栖让无端帮忙抓了七日的草药,相信再强的伤寒发热这么多药下去总能缓解。
第二日她还是依照老路去褚玉院,李嘉玉还是昏迷不醒的样子,今日连那小厮都不见了,她来得越发畅通无阻了。
进屋前,她特意弄出了点声响。
确定他熟睡后,她才走近,试了下他的体温,有些下降了,应该再吃两付药就差不多了。
比起昨天,今天喂药出奇顺利,病人这么配合,让她差点怀疑对方在装睡。
她用的这药加了点安睡的成分,喝了应该没那么容易醒。
她发现昨日放在下面的糕点已经没了,有点欣慰。
这大约是好意没被浪费的高兴吧,至于李嘉玉有没有怀疑,就让他当做是某个善心的田螺姑娘吧。
她留了几只菜包出来,把桌上的瓷碗倒扣,菜包放了进去。
又放了个金疮药的瓷瓶在里面,这是她问郝大夫讨来的。
她看李嘉玉晚上这么昏迷不醒,来了人也没反应,其实很不正常,想到他身上还有些伤口,虽没翻看过,但听后厨的人说,李嘉玉身上的很多伤口经常化脓,恐怕是伤口引起的发热。
像昨日那样,放下食物和药瓶,她打算悄声离开。
在床上安静的人,似还做着噩梦,时不时就要呓语几句,云栖便多待了一会,哼着余氏常哼的江南小调,到他彻底沉睡。
她也算尽心报恩了,多少能还掉一点上辈子的这条命了吧。
云栖不知道,一双眼望着她离开的方向,久久不息。
这几日,云栖发热退了后,继续在余氏这里服侍。
她依旧非常谨慎,每日晚上难以入睡,担心再来一次滚油烫脸的事。
橱柜里的裘衣,就像在警告着她。
她也明白自己有点草木皆兵,现在她与无端睡一个屋,李映月胆儿再大,应该也不敢这么撞过来。
平日在余氏院里伺候,总有偶遇曹妈妈的时候,曹妈妈只看了一众丫鬟中谈笑风生的云栖。
既没有针锋相对也没出言嘲讽,云栖也没有因为之前的事件跑上前理论,争个是非黑白。
其实从云栖来到懋南院,她们从没有正面冲突,这些在宅子里待多了的女人,大多会迂回。
曹妈妈被罚去别庄,现在又因蒟蒻的事,被余氏招了回来,在屋内密谈许久,这次余氏事无巨细地问着当初生产时的细节,其中的确有一些四姑娘无人照料的空档。
余氏生女儿是头胎,孩子的头大,总也出不来。难产了三天三夜,后来大出血,生完孩子后早已昏死过去。
女娃由曹妈妈抱去,可没多久曹妈妈因殚精竭虑地照顾孩子染了咳症,好几个月才好,那段时间四姑娘是由屋内的其他妈妈养着的。
直到被余氏细细询问当年细节,曹妈妈恍然回想起,似乎刚回来看到摇车里的小姐,她也存了点疑虑,有种说不上来的不一样。
但想想刚出生时小猴子一般的婴孩,过几个月长开了,模样有点变化是正常的。
曹妈妈还寻着机会去了趟蘅香苑,里头的老妇没了叫嚷的力气,发现李府是铁了心要把事情调查清楚,她就慌了,她知道有些事经不起查,看到曹妈妈求着她放两人出去。
曹妈妈也看到了那个与余氏有五六成相似的蒟蒻,顿时惊为天人。
李映月见曹妈妈自回来后连着几日魂不守舍,强逼着曹妈妈说原因,听完后,却更难以置信了。
“难道,我的出生真有问题?”
“四小姐,您不可杞人忧天啊!现在还什么事儿都没发生。”曹妈妈着急地说着,只是脸上也止不住的慌乱,她一直把小姐当命根子,若是假的……那真的小姐去哪里了?
天下之大,要去哪里找?
前些年,庆朝可不太平,一个小小的婴孩,说不定就这样没了。
曹妈妈看着李映月六神无主的模样,立刻定了定心神,这就是她的小姐,她伺候了十年的小姐。
她怎么能想那些不存在的事,府里的小姐多么金贵的存在,哪能轻易调走。
“现在不仅有个云栖,还有个不知从哪个旮旯里崩出来的蒟蒻。”
“蒟蒻不成问题,您当时在场,应当是看到了那老妇拿出来的玉佩。”
“与母亲那块十分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