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节(1 / 2)

“你们说的可是兰烟阁?”

当她们看到带着婢女行来的云栖,立刻不再闲聊,齐齐行礼。

李云栖身于深闺中, 鲜为人知, 现在已像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她肌肤白皙剔透,顾盼间透着清华气息,身穿淡雅的月华裙,头上只有简单的桃木簪子, 对于小姐而言过于简单,但看上去却干净清淡,那柔美的五官渐渐长开,与她的母亲无论是气质还是神韵都越发像了。

“见过五小姐。”

五小姐身后一群婢女,一些刚入府的小婢女吓得唯唯诺诺地跟在后头。

云栖并不像四小姐那样可亲,只轻轻颔首。

令人无法在她面前造次,她像是天生带着一种距离感。

“我刚才的问题可有人回答?”

其中一婢女应该是真心喜爱兰烟阁的,立刻说道这家店铺本就被漪香阁夺了大部分生意,再加上有一次肃王侧妃当众在诗会上说兰烟阁的东西太过老旧,东西也不知用了什么要命东西,还有人起了疹子,实在是黑心人。

这一句黑心人,让蓝烟阁的生意一落千丈,成为压垮它的最后力量。

云栖蹙着眉,人都是有遵从众人想法的习惯,其余人都说不好,就会认为是不好的,流言总不是空穴来风的,加上说的还是风头无二的肃王妃,自然就形成了一股风气。她记得兰烟阁身为从前朝就流传下来的老字号,没出过起疹子的事,反倒是漪香阁有过类似的事,不过都被那背后的人给平息了,这间漪香阁是有皇家背景的,一般人家也是不敢随意去招惹。

听说后来漪香阁的老板以此为起点,短短数年间,开设了相关的制衣铺子,首饰铺子,酒楼等等,红极一时。

云栖叹了一口气,想到那位兰烟阁的老丈在前些日子她去的时候,给了她不少回赠,还给了一个地址,说以后可到此处购买。本来还没多想,现在看来,那老丈是知道撑不下去了,才给老顾客一个能买到的地方。

不过,新皇登基后,把漪香阁等一系列新潮的铺子或是取缔或是改为皇家,又重新扶持了许多类似蓝烟阁这样的老字号,也许现在是一个契机,她有些银两,加上余氏给的体己,说不得可以给困境中的他们一些便利。

京城是开不了了,不代表别的地方不行。

云栖上辈子为给魏司承筹备军需,想尽办法倒腾银钱,用了无数法子,她没有一般女子对行商的偏见,反而想要抓住机遇。

未来,说不得她还能在新皇登基后,得到一些实惠。

记得后来新皇还减了徭役赋税、澄清吏治、兴修水利,在百姓眼里是一位承天命于大厦将倾之时的天命之子。

云栖带着丫鬟们来到李家专门培育女子的学堂,位于邰平阁附近的玲珑院。

由于被留在江南的两位庶女不在,李映月又连夜离开,现如今西苑只有云栖一人,所以当她走入学堂,里头原本说笑的话语都停了下来,场面一度安静尴尬。

坐在最外面的是东苑嫡长女李嘉晴,她模样娇俏,性情与姚氏很像,说话犀利,嗓门天生很大,为了成为李家嫡女典范,硬生生地掐着喉咙说话,所以每次与她说话时总有一种古怪感,像是气喘不上来的鸭子。

李嘉晴也是面临着难题,近日很是暴躁,她从十二到如今十六,姚氏为她择了无数人,却总是寻不到满意的,姚氏也是着急,过了十六再寻不到合意的夫家,就是老姑娘了。

另外两位是庶女,李嘉雪和李嘉荷,由于常年在姚氏的压迫下,颇有些唯唯诺诺的,以李嘉晴马首是瞻。

李嘉晴只向云栖矜持地点了点头,她看不上李映月那蠢笨又无才华的无盐女,以前李映月在时,两人也时争吵不休,互不相让。但她更看不上乡下来的云栖,说不得连字都不识得几个吧。

另两位一看长姐的姿态,自然也不敢与云栖多言,只笑了笑算作行礼。

云栖端坐于一张矮桌前,这位女夫子每五日换一门课,今日是教诗词,学习平仄、黏连等,庆朝注重诗词歌赋,即便女子也应略通文墨,因此不少世家小姐都会请女先生来教习。

李嘉晴故意将声音提高,说一些云栖“不懂”的词儿,就是为看云栖的洋相。

见云栖果真没理会,李嘉晴略带得意地瞥了一眼,与两位庶女说起京城流行的诗句,更是兴奋。

直到女先生过来,才平息了这场无声的争斗。

女先生本就相当稀少,在李家的这位更是花重金请来的,她年轻时以作婉约诗为主,琴棋书画中尤以琴为最,其次就是诗作了。在民间出了一些名气,她如今四十来岁,看着清瘦刻板,发丝一丝不苟地盘起,很是威严。

庆朝文人十分讲究尊师重道,所以初见时云栖需三跪九叩后再敬茶,方能入座。

女先生已经教了李映月许久,对那位勤奋的小姐也是记忆犹新,又听说这位新小姐可能不通文墨,心中多有怠慢。

直接给云栖一本三字经,道:“请五小姐先学上方的字启蒙,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稍后我再单独教您。”

毕竟进度不同,不可能让云栖与李嘉晴等人一同学习。

耳边传来其余几人的讥笑声,云栖翻看了几眼三字经,徐徐道:“善水先生,我已学会。”

善水先生是女先生的称号,她瞪大了眼,有些被侮辱的怒色。

你看几眼就会?

当自己是神童不成,就是那天资卓绝的杜六小姐都不敢像你这般目中无人。

“希望五小姐戒骄戒躁,不可如此轻狂傲慢。”善水板着脸,对云栖这般目中无人有些不渝。

“但我的确都已学过。”

“我听闻您在来李家之前,并未被任何先生教习过。”

“是,可我私下自习过。”另外当然还有李崇音的教导。

善水先生简直要气笑了,严肃道:“您是觉得自己学的,已然算学会?您可知何为井底之蛙?”

李嘉晴忍不住扑哧一笑,被善水先生一看,才止住了笑意。

“大姑娘,请注意世家淑女的礼仪,笑不露齿。”

李嘉晴用帕子捂着嘴,道:“是,谢先生教导。”

“也希望五小姐要知道,谦虚是美好的品德,您可以没有,但需要学习,本就比旁人落后太多,您现在开始应该蒋勤补拙,现在请您先将《三字经》看上至少五遍。”

云栖知道再说下去,她可能要被申饬,无论教习师父如何,身为学生是不能反驳和无礼的,不然这位颇有名望的先生去了外头,随意几句话,就能将女儿家的声誉给毁了。

云栖头疼地看着三字经,天知道这本书以前被李崇音启蒙时,他让她抄了多少遍,现在看到它都有种噩梦降临的感觉。

云栖本就不想看,加上这几晚练字到很晚,她上辈子因爱慕李崇音,处处拘着自己,这辈子能尽情做些喜欢的事,往往会忘了时辰。待女先生教习完平仄,再看云栖时,只见她一手撑着下颚,头一点点,昏昏欲睡,气得当场就罚云栖站了一上午,李嘉晴看到云栖被罚,又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