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来说新嫁娘出嫁当天是不吃饭的,最多只能喝点水,经过冗长的婚礼,进了喜房早就饿得前胸帖背,偏偏大多数新郎还要在外宴席宾客,再次延长了新嫁娘的饥饿时间。
像端王的身份,来的宾客只多不少,特别是今日来回折腾了迎亲队,他会被留在厅堂许久。
说着,雪蝉就带着其余婢女们离开,将房间留给了云栖。
云栖上辈子就是饿得头晕眼花,才等来了姗姗来迟的新郎。
那时候他们因各自的理由成婚,魏司承没理由迁就她,所以云栖并不觉得有什么委屈。
但这一切在与这辈子对比下,她一时想着她和魏司承是不是都藏了太多的秘密,云栖有时候是将魏司承的前世今生当做两个人来看的。
云栖也不是一般闺秀,既然魏司承都不在意了,她何必拘泥形式。
她扯掉头盖,将沉重的凤冠从脖子上摘下来。
感觉自己的脖子重获自由,重重舒了一口气,还好就这么一次,再这么戴下去脖子会断。
她观察着喜房内部,房间比前世大了两倍不止,这是将一明间与梢间中间的墙打通,直接变成了内室。屋内布置精巧简约,细节处与她在李家的房间有些像,这让初来的云栖有了一丝安全感,她没想到魏司承连她刚来不习惯新环境的心情都考虑到了。
喜烛还燃着火焰,满目的红。烛台下方摆着几盆果子,居然是清一色的青枣,这季节还有青枣?
云栖走过去取了几颗,都没有发现自己嘴角的上扬。
云栖心底居然升起了一丝忐忑与期待,但这股纠结的情绪很快像是被海绵吸收了一样,她又恢复了冷静,她捂着胸口,总有些说不上来的奇怪。
如果不是她本就有疑虑,根本不会注意到心态上的细微变化,总觉得她好像缺失了什么。
这种玄乎其玄的感觉,更像她的异想天开,云栖只能暂时作罢。
云栖默默看向比前世大了两倍的喜床,又想到魏司承抱她入花轿,牵着手入洞房等一系列三级跳的行为,他们在大婚前可没这般好亲近,实在太不习惯了。
还有,那最让人羞耻的全城绕。
“啊——!”
云栖掀开被子盖躲进里面,滚动脑袋,不想出去见人了!
脸颊滚动间搁到了藏在被子里的花生、红枣,想到它们的含义,云栖轻咳了一声。猛地从被子里钻了出来,恢复了平日端庄贤淑的样子,目光矜持,姿态悠然。
她吃了点桌上的热食,再次回到床上坐着。
不知怎么的又想到魏司承的那句“等我”。
庆朝有不少男女都是新婚夜才见的,大婚当日便要圆房,本来也是约定俗成的。
但前世魏司承根本没这方面需求,婚礼也不过是走个过场,他似乎也不屑碰她,所以她这次就直接忘了这件事。
若是这辈子他想的话,她好像没什么道理拒绝?
被魏司承这一系列操作下来,云栖根本没精力去回忆李崇音的所作所为,满脑子都是新婚夜该如何应对?
大约是太紧张了,坐了一会,她感到身下有一股暖流,流了出来。
嗯。
嗯???
宴席一直持续到月上柳梢。
魏司承全程都显得心不在焉,特别是发现众人眼神经常在女席位置上的杜漪宁与自己身上徘徊,暧昧非常。
好似他不做些什么就对不起他曾经京城头号纨绔的名号。
云栖一个他都应付不过来,他要那么多女人做什么。他都自断后路了,居然还有人想往他后院塞人。
杜漪宁见魏司承在每一桌上敬酒,却偏偏一个视线都不向自己这里看。
你可还记得,有一次被关在黑暗的漏间时,我把你带出来,你对我说什么吗。
“阿宁,你是我的光。”
我没离开你,是你,先不要你的光了。
杜漪宁在身旁贵妇们的惊诧目光中,将杯中烈酒灌入口中,呛得泪水狂飙。
众贵妇想着,杜相家的千金是借酒消愁?但与她交好的皇子这么多,没了端王还有别的,有何好难过的。
其实以她杜相千金的身份出席婚宴并不适合,但杜漪宁是皇上亲口承认的女先生,就以她的诗词天赋,一个女先生的名号也不算亏。她出现在这里,从规则上合理,但在人情上不合理。
她想到那日醒来后的晴天霹雳,那老皇帝居然要了一次还不够,杜漪宁恶心地想吐。
她握紧了手,指甲几乎嵌入掌心。
魏司承,都是你们逼我的!
几位王爷今日被魏司承绕城迎亲的事折腾了许久,心中有气,拉着魏司承就是不让走。
一般人是不敢随意向他敬酒的,但这几位全是朝堂有名有姓的王爷,魏司承根本没法拒绝。
魏司承说自己千杯不倒那是夸张修辞,但他的酒量的确是出了名的好。上次若不是错估了千里醉的后劲,也不会当场醉得第二日都忘了。
但再海量,也抵不过几位王爷狂灌,他们像是要把白日的气都洒在魏司承身上,就是不让他如愿进洞房。
“不怕告诉你们,本王喝醉了后,六亲不认!”魏司承趁着还清醒时,对几个王爷威胁道。
“信你个鬼,你们军营里的猛将不是号称都是酒中好汉吗,别和哥哥们客气,你哪有那么容易喝醉!”
“老九,你不喝可是不给哥哥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