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眸瞧去,只见沉砚归仍就穿着一身素青色的袍子,剑眉星目站在她不远处的地方看着她。
他眸色深沉,手中还捧着一物,被他妥帖地温在怀中。
大理寺卿摸不透沉砚归的想法,正要客道的说上几句就被曲小九拦住了话头:“民女愿受笞刑。”
沉砚归沉下脸,缓步逼近。
“沉大人这......”大理寺卿试探开口,却被沉砚归阴翳的眸光暼了一遭,他讷讷地收回话,安静地垂在一侧。
“九儿,为夫为你取来了奶提子,你先起来垫垫肚子可好?”他修长的指骨捏着食盒,从中取出新鲜出炉的奶提子。
他的指节圆润,捏着奶提子凑到曲小九唇边。
“民女愿受笞刑,望大人审理此案。”曲小九别过头不去看他,目光炯炯地望向宛如鹌鹑蛋的大理寺卿。
大理寺卿不好开口,眼神示意一旁的沉砚归。
沉砚归是他的恩师,更是当朝学子的表范,曲小九所说的诸多的罪责,但凡换个人,他都不至于这么骑虎难下。
可当这些罪责落在沉砚归身上时,他只觉荒谬,再观二人之间的波澜,他甚至觉得大抵是沉大人的宠妾恃宠而骄闹了小性子。
“你吃了这些,我就让他受理此案。”沉砚归语气平稳,从曲小九手上取过状纸,一目十行地看下来。
状书所言真假参半,曲小九并无十全的证据,她不敢赌,只得先下手为强自曝身份。
“民女乃先礼部侍郎鹿凌云之女,家父受人蒙蔽,被诬陷勾结外邦。”
“后因家父横死狱中,死无对证,沉砚归便伙同旁人为家父安上通敌叛国的罪名,令我鹿家支离破碎。”
大理寺卿忙追问道:“那你又为何成了沉大人的妾侍?”
“民女突逢家变,束手无策。原以为沉砚归是一介清流,便求助于他,央他为家父洗刷冤屈。怎奈此人道貌岸然,贼子野心……”
曲小九通红着眸子直直扫向沉砚归,她的眼底全无爱意可言,那眼神似是要生吃了沉砚归,啖其血肉方能解她心头恨意。
隐藏在人群中的探子也适时地添了把火:“小娘子你莫要怕,若是这群狗官官官相护敢欺压于你,我们便一同在此处击鼓鸣冤,问问圣人还有没有王法可言!”
涉世未深的书生极易被煽风点火,那探子话音刚落,便有正气凌然的书生跻身向前道:“圣人广开恩科为的便是纳良才辅佐国政,倘若朝纲皆是尔等尸位素餐之徒,那吾等寒门学子又如何能有出头之日?”
其一言引得部分同窗纷纷附和,官场险恶实非他们这等寒门能承受的,倘若能借此机会扳倒徇私舞弊,结党营私之人,于他们而言自是天大的幸事。
而沉砚归其人虽是当朝学子推崇的表范,然他浸透官场多时,现如今又私自将官家女子哄骗纳入府中为妾,背地里怕是也不甚干净,这样的人如何能再立他为表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