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慕青低下头,抬手擦了一下眼泪。
但无济于事,泪水越来越多,越来越多,好像要把这一辈子的眼泪都流出来似的,她怎么擦都擦不干净。
先前她让座的那位老人颤巍巍去翻包里的纸巾,关切地询问道:“没事吧小姑娘?”
眼泪模糊视线,沈慕青看不清面前人的表情,耳朵里嗡嗡一片,亦听不清声音,本能地朝对方露出一个友善的笑容,殊不知她此时笑得比哭还要难看。
一个穿着体面的成年女人在公交车上眼泪汹涌,有同理心的乘客纷纷出言安慰,你一言我一语。
公交车停靠站牌,沈慕青从后门下了车,售票员扒着窗口,探出头在她身后焦急地喊:“大妹子,你不是这站下!还没到你家呢!”
沈慕青充耳不闻,她漫无目的地在陌生的街道游荡着,无声地泪流满面。
她走到一个人少的地方,像一张饱经风霜的残弓,一个迟暮的老人,背脊几乎弯成了佝偻的弧度,吃力地用手扶着一根电线杆,在马路边慢慢地、慢慢地蹲了下来。继而她好像濒临窒息似的,重重地倒了一口气,突然抬手狠狠地咬住了自己的指背,指缝间泄露出细微的、短促的,不成形的呜咽声。
她抬起头,眼神茫然,似乎想捕捉到什么,却什么都没有抓住,更多的泪水涌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