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抱头痛哭的大叔连忙停止了哭泣，也许杨毅的声音这才提醒了他，一开始他已经忘乎所有了。

“怕，非常怕，生命只有一次，谁都舍不得。”

大叔明显要紧了牙关，杨毅看得心里又是一阵难受。

“说出来吧，我知道你心里不是这样想的。”

杨毅并不想再纠结于此，面色凝重的他眉宇间皱出一道深深地沟壑。

先前还强撑坚强的大叔听见杨毅这么一说，眼泪哗啦啦止不住的往下流，这一刻他再也控制不住了。

“医生，你知道吗？我上有老下有小，我没有兄弟姐妹，爸妈和孩子老婆都需要我。知道吗？我不能倒下，不能！！！”

牙齿被这个中年男人咬得咯吱直响。

事情几乎和杨毅预料的完全一样，以至于大叔这一番激动地言论并没让杨毅感到一丝的惊讶。

“你是一家的顶梁柱，一开始我就看出来了。你手上的老茧、破烂的衣衫，甚至是肮脏的指甲盖里，我都明白你是一个了不起的人。至少你敢勇于承认责任，至少你敢独自面对。你很勇敢，我十分欣赏你坚持不懈地勇气。”

话音刚落，大叔有些腼腆的把手缩回了最后，病床边那一堆破烂不堪的衣服终究没舍得丢。

“医生，谢谢你。我是个粗人，不会说些好听的话。不过我知道没有你就没有我现在平安无事地站在你面前，当然更没有我们一家老小以后的期待。”

大叔朗朗上口念到一大堆语无伦次的话，不过杨毅却丝毫没嘲笑他的意思。

“好了大叔，我现在就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大伙。这样，一会儿你听我安排，我一咳嗽你就睁开眼给他们一个惊喜。”

脑子里一时间空空荡荡，杨毅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了。

“好好，全凭医生安排，我全都听你的。”

大叔看上去有些紧张，两只手使劲地抓攥着隔离服特制的病人衣服。

杨毅心满意足地往门边靠近，大叔也缓缓地躺在被子上等待着亲人们的欢呼雀跃。

杨毅刚迈出一步又倒了回来，一只手边走边往兜里掏。早上出门的时候好像也没带多少钱。

别扭的手伸进 隔离服摸了半天，终于把裤兜里仅有的几千块钱一把全抓了出来。病床上的大叔脸上神采飞扬，杨毅的心情也随之变好。

“大叔，我身上就这么多。你先拿着，医药费什么的你放心都交给我来处理。回家以后你们好好生活。大叔你的年龄比我大，想必你比我更了解一个男人应该顶天立地。我明白你的苦楚，加油。”

杨毅一边讲一边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承诺道。

大叔的唇角从杨毅开口说的第一个字开始就在微微蠕动，只是杨毅的话说完他仍旧一副泪汪汪地模样。

哭，男人的哭要有价值。大叔虽然家里穷，不过从他说话可以看得出来，他是一个真正的汉子，他不会为了感动而轻易流泪。

“医生，谢谢你。谢谢你的好意，心意我领了，不过你的钱我不能要，我相信我的家人知道了也不会让我平白无故拿别人的。”

大叔毫不犹豫便拒绝了杨毅恭恭敬敬递过来的现金。

杨毅杵在那里楞了半分钟有余，大叔的眼眶红红的却始终没有一滴眼泪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