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三轮车主大概四十多岁的样子,身上穿着汗衫,裸露在外的皮肤干枯黝黑,眉羽间全是劳作的痕迹。刚才用力控制车龙头,使得他手心划出好几道口子,缓缓浸出血来。
可这血的味道与冬末的相比,大概是摆摊小吃和山珍海味的区别。他从车上走下来,先是对周围被他惊到但没有伤到的人道歉,随后在一群人骂骂咧咧的声音中朝冬末走来。
车主目光在冬末受伤的手臂,以及地面上还残留着血迹的铁皮上来回看了几眼,一张脸瞬间苦成倒八字。他惊骇于眼前之人出众的五官和气质,总觉得自己伤到了什么贵人,一时心中惴惴,竟说不出话来。
夏初瞅他这副小心翼翼的模样就来气,你伤了人反倒摆出一副受害者的弱小姿态,别以为长着一张苦脸就能让人同情,他重重的哼了一声,毫不客气道:“伤这么重,你说怎么办吧!”
车主心中本就不安,被夏初这么一吼,更是怕的不行。小心看了眼冬末受伤的手,血流这么多,肯定伤的不浅,只怕要花不少钱。
他咬牙道:“对、对不起,现、现在去医院看看……”
夏初忍着没翻白眼:“不去医院难不成在这杵着,你那车还能……”
“无事。”冬末打断他,双手合十对车主执了个佛礼,淡淡道,“阿弥佗佛,贫僧无碍,自去吧,无须承担。”
此时冬末伤口不住溢出的鲜血已经凝住,夏初欲将瓶盖拧紧,闻言,顿时就不爽了。合着他在这儿记挂他的伤,准备让始作俑者弄他去医院诊治,他倒好,一副不计较的样子。
气死老子了。
“和……”
哪想他才刚开了个口,冬末便知他要说什么似的,侧头轻轻看了他一眼。
那目光如同雪山上的雾松,平静宁和,就这简简单单一个眼神,令夏初满腔火气突然之间消失的干干净净。
mmp,和尚这目光有毒,他只能在心中吐槽。
冬末眼底笑意一闪而过,转过头,对面露不可置信的车主再次点头,车主晕晕乎乎,直觉自己遇到好人了。
“多、多谢大师。”因冬末自称贫僧,还说出佛号,车主又不是傻子,立刻猜到他出家人的身份,赶紧换了称呼,末了再确认般的问,“大师真的不用我带你去医院吗?”
“贫僧自会处理。”冬末道。
车主这才放心,忙不迭的又是道歉又是道谢,尔后返回三轮车,拿出工具维修,时不时抬头往冬末这边看。等他拧好一个螺丝时,再抬头,发现那位大师以及他旁边的黑衣少年不见了。
夏初和冬末出了市场,冬末手上的伤必须得去医院处理,刚才夏初掀开袖子看了眼,铁皮划破的口子相当深,内里的肌肉往外翻出,看着就疼,偏偏冬末面色一丁点也没变过。
这伤要落在夏初身上,早就疼的哇哇大叫了。
为了避免伤口在人多的地方受到感染,夏初决定打出租,结果连打几辆,司机看到冬末血红的袖子时,均绝尘而去,留下一管漆黑的尾气打着旋儿的嘲笑他。
夏初:“……操!”
“勿要说脏话。”这话已经不知是冬末警告的第几次了,他心中暗叹,刚要继续说,一辆私家车从前方倒退过来,司机滑下车窗,一脸不耐烦道,“赶紧上来,这地方真是臭死了。”
冬末立刻抬头往夏初头顶一看,果然,悬浮在上面的事儿精已经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