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一切都比不上喜轿前面站立的那道人影来得耀眼夺目。身形修长挺拔的青年男子,一身婚袍对襟盘扣,广袖浮云,六分复古四分新潮,式样简洁飘逸而极富韵味。颜色并非现在婚礼上最常见的正红色,而是周制婚礼服用的玄色,深黑底上带着大红刺绣,沉稳纯正中又扬出华丽喜庆的色调。
夏然在末世前的美术没有白学。赵景行平时从来不穿这样的颜色和款式,但这一身犹如暗夜燃火般的玄色婚袍在他身上,却衬出了和他平时迥然相异的气质。
那是一种带着强烈震撼力,甚至能感觉到从视觉上传来力量的美感,张扬热烈,直逼人心。在他出现的那一瞬间,天地万物陡然失色,整片苍穹中的霞光霓彩仿佛都为他一人而灰白黯淡,只余那一身玄袍的身影,艳色灼灼尽染,风华滟滟生光。
金红色的长翼巨鸟拉着喜轿,飞到了酒店大楼开满鲜花的广场上,稳稳地停落下来。作为新娘子唯一娘家人的夏均,早就已经在大门口等着迎接新郎了。
赵景行从喜轿前面下来,等候在大门前面,嘴角带着一弯温暖而柔和的弧度。
大门被打开了,一个凤冠霞帔,一身大红的女子身影,从里面缓缓地走出来。
夏然的这一身婚服,比赵景行的那一身多费了不知道多少精工细作。繁华而隆重的汉服式样,重重叠叠无数层纱罗,暗绣着华丽的凤凰图案,流光溢彩。长长的裙裾在身后广阔地铺展开来,延伸出去足有十多米,上面缀满无数华光璀璨的细碎钻石,犹如逶迤铺展开了一地星河月色,霞光云锦。
凤冠更是赵景行亲手制作出来,上面的镶嵌的珠玉宝石,在晨光下折射出最为灿烂耀眼的光芒,却比不过下面那张比任何珠玉锦绣更加美丽的绝色容颜。
夏然平时无论什么场合都是素颜,这是第一次上妆。眼角淡淡红影笼罩,犹如繁花之间雾气飘散,掩映得那一双幽黑瞳眸生出几分妖冶妩媚的风情。绯红菱唇微微弯起,水光润泽,似是噙着一朵艳丽到了极致的重瓣蔷薇。精致的妆容下,整个人都带上了一种容光潋滟的繁华艳绝之意,犹如一卷墨山素水充满灵气的水墨画卷上,突然绽开十里桃花芳菲,灼灼其华。
最是人间倾城色,颜如舜华笑如樱。
忧离和龙蓁蓁两个小姑娘作为伴娘,在后面给夏然拉着婚服的长长裙裾,一路送她出来。赵景行就在她的对面,看着她为他第一次穿上这样繁复隆重的婚礼,艳丽如一树繁花荼蘼盛开,漫天云锦霞光灿烂,带着浅浅的微笑,在漫天花雨中缓缓地走向他。
周围人群的喧嚣,满城火红的花海,仿佛都在离他远去,被隔在一层缥缈不清的雾气之外,眼前只有那个盛装华服的女子身影,像是从梦境的深处一步步朝他走来,一时间竟然让他有些恍然。
他等这一刻已经等了太久太久。从五年前初遇她时开始,或者是从他两千年前来到这漫漫时光茫茫人海之中起,他就一直在等,等到今天,终于等到了她。
从今天开始,她就是他真正的妻子。
不过十三米的路程,夏然仿佛走了很长很长的时间,终于走到赵景行的面前,抬头对他展颜一笑,向他伸出一只雪白纤细的手,放到他的手里。
这一刻的她,面容上带着只有幸福才能晕染出来的淡淡华光,犹如一朵鲜花开到荼蘼极盛,绽放出从未有过的艳丽,美得惊人。
赵景行尽管天天都能看见夏然,但这一刻对着如此惊艳到颠倒众生的她,竟然也看得呆住了。望着夏然那张娇艳欲滴的小脸,顿时就是下腹一紧呼吸一滞。脑子里一股血流直冲上来,一下子把自己设计的婚礼流程统统抛到了脑后,干脆利落地一把拦腰抱起了她,大步走向后面的喜轿,直接就把她放了进去。
他真是没事找事才给婚礼设计那么多的仪式程序,这样一个尤物般的媳妇儿,早早抱回去洞房才是正经事,要那些有的没的繁文缛节干什么!
夏均刚刚走上前去,按照之前夏然跟他们商定好的流程,他作为唯一的小舅子,最起码要对姐夫交待几句话,然后为了活跃气氛,还要有一系列的婚前考验,新郎官过关了才能接走新娘子。
结果万万没想到,姐夫这么简单粗暴,一下子就把新娘子直接抱走了,把他一个人给丢在原地,一脸大写的懵逼:
……啊咧?什么情况?这跟商量的不对啊!
他就这么呆了一下,没来得及上去拦住赵景行,赵景行的动作倒是快得很,把夏然放进喜轿之后,自己也进去了。两只金红色巨鸟悠扬地鸣叫了一声,展翼而起,喜轿立刻就从原地起飞,盘旋着升上了高高的天空。
底下的众人:“……”
等等……说好的他们会有一整天的热闹可以看,说好的要有丰富多彩、庄严隆重而且意义深刻的结婚仪式呢?
直接就跳到最后一步了好么!
广场周围为了婚礼活动而早早做好准备等在那里的主持人员和司仪之类,也全部都懵逼了,脑后全是巨大的汗滴。
本来婚礼的流程是要进行整整一天的,可现在才早上七点多,婚礼才刚刚开始啊!这是要刚开始就结束的节奏?
那剩下的一整天时间他们要怎么应付!……结婚的两位正主都走了,他们站在这里还能干什么?
好尴尬啊,谁来告诉他们现在应该怎么办!挺急的,在线等!
夏然一下子猝不及防,身上穿的婚袍又太过繁重累赘,很难动作,刚才直接就被赵景行抱进了喜轿里面。等到喜轿已经被巨鸟拉着飞上了天空,她才顶着一堆的绫罗锦缎和网纱刺绣,艰难地从赵景行的怀里挣扎出来。
“喂喂!你这是要闹哪样?我们之前商量好的婚礼流程呢?这应该是最后一个步骤吧?”
“我改变主意了。”赵景行动作流畅并且迅速地帮她卸掉头上的那个凤冠,然后又开始脱她穿了一个多小时好不容易才穿好结果只穿了二十分钟不到的婚袍,一边脱一边一本正经信誓旦旦地解释:
“那么长的一整天下来,你累都累坏了,哪还有什么力气洞房。我们把最后一个步骤先提到前面,洞房完了再继续下面的流程,该有的仪式一个都不会少的,我保证!”
“你保证个毛线!谁见过大早上八点钟的洞房!你给我……唔……”
“要不我们不回新房里面去了,我觉得在这喜轿里面一边飞一边洞房就挺不错的,还免得等会儿来来回回地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