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两个服务生从外面走了进来，其中一个小平头看着坐倒在椅子上的服务生，眼睛一瞪，用脚踢了踢他的腿：“喂，方南，起开起开，让点地方给我们。”

听到有人叫他，方南艰难的睁开了眼睛，他看着眼前的两个同事，也不说话，慢慢的挪到了椅子边上。两个人在方南身边坐下，点上两根烟，带着烟草味道的白雾在方南鼻腔里弥散开来，方南半闭着眼睛，模模糊糊的听见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今天那个徐老头真是大方啊，上来就开了三瓶人头马。”

另一个嗤之以鼻：“那个老头子平时那么抠门，一瓶啤酒都要自带，他也喝得起人头马？”

“瞧你这话说的，徐老头如今遇上贵人，鸡窝里飞出了凤凰，看他带的那个姑娘，啧啧啧，极品啊。”

……

后面的话方南就听不清楚了，他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睡梦中他回到了几年前，他家的工厂还没有倒闭，他爸也还活着，下班之后还像往常那样安静的坐在沙发上看报纸，背后是一大片挂着薄帘的落地窗，窗边还放着几盆绿色的植物。看到爸爸方南笑了，他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想要触摸一下眼前的景象，却发觉自己隔的那么远，怎样努力都碰不到。正在努力挣扎着，画面突然变了，原本端坐在沙发上的爸爸变成了一个满脸横肉的胖子，这不就是今天的那个客人吗？方南跌坐在地上，手脚并用的后退，胖子迈开大步追了上来，双手钳住他的肩膀，用力的摇晃着……

“方南，方南，快醒醒。”迷糊中方南听到有人在叫他。

方南睁开眼睛，这才发现自己做了一个梦，看样子他睡了很久，刚才坐在他身边的两个同事已经下班回去了。他看清楚眼前人，有些虚弱的笑了笑：“王大哥，是你啊。”

王逢春是炫彩酒吧的服务生领班，今年三十多岁了，平时对手底下的人都很好。

“你这是怎么了？生病了？”王逢春用手背试了试方南额头上的温度，“要不是我下班晚在这里发现了你，你今晚准得感冒了。”

“王大哥你不用担心我。”方南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一些，“大概是太累了，回去休息一下就好了。”

“好，来，你起来，我送你回去。”王逢春把方南拉了起来，“先把衣服换了。”

方南点了点头，像是木头人那般生硬的往前挪了几步，找到自己的柜子，背对着王逢春开始换衣服。方南换衣服的时候一直闭着眼睛，全然没有看到身后的王逢春那炽热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