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吾瞧着陆拾忆的样子,不禁笑出了声。
可是回过神来,脸色又变得铁青。床上的周芷清脸色惨白,气息微弱,再等不到陆青歌的药,怕是要无力回天。不过所幸,她不是正常的人类,魂魄的生命力要稍微坚韧一些。
他又走回到芦芽的身边,眉头紧皱,满是担忧。他拿起他的手,再次为他诊脉——他的脉象还是十分紊乱,两气似乎是在体内翻滚,丝毫不安生。
童吾收回手,坐到一边不自觉地抿了抿唇。他其实对于芦芽的突然昏倒并无把握。他甚至不知道他这些年的都经历了些什么。
曾经,他还和他一起,做着妖精的该做的事情——不时喝酒吃肉,还会杀人取心。他利用凡人身上的东西保持年轻的样貌;芦芽则是觉得取人性命好生有趣。
直到团墨跟了人间皇帝穆展琅后,他特地前往上京一趟,便再也没有回来过。
再见面时,他手里拿着一把破剑,脸色亦是不好。他说,这剑中寄生着一个魂灵,要他将她救活。若是成功了,他便分出一半修为保他几百年内都容颜不老。若是失败了,他便砸了他的店,让他无处容身。
后来,他便砸了他的药铺,确实让他漂泊了许久,还是以老人的姿态。那段日子,他当真是恨惨了他。
童吾偏头看着昏迷不醒的芦芽,轻笑一声:“泸尧,这些年你到底是经历了些什么啊?你瞧,曾经我们多无忧无虑啊,如今你连昏迷了都是皱着眉头,难看至极!”
看着眼前的人难得安静的模样,童吾忽然想起了他刚刚化成人形的日子——
“童吾,我觉得你长得好生俊俏。”
彼时,还是一只狼形的泸尧趴在他的身边,语气中有几分怨念,可眸子中却满是羡慕。
“你也可生成这般模样。”他笑了笑,躺在他的身边,道,“你化成人形之时,切莫小心谨慎,便也可这样俊俏。”
芦芽没有说话,而后往他身边挪了挪,垂眸瞧着他,道:“与你相识如此之久,倒是从未瞧过你的原形,你是什么?你莫不是狐族?听闻狐族天生魅惑,最为俊俏。”
童吾倒是被这个问题噎住了,他不知该如何作答。倒不是他想要隐瞒些什么,而是他实在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
依稀记得,自己有了意识之时便是这个模样。
见他沉默,芦芽觉得无趣,便也躺了下雨,语气无奈,语调悠长,道:“童吾……我要如何才能如你一般俊俏啊……”
童吾低声笑着,他其实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不是妖。但是与这些妖怪相处十分舒服,他们或许的确将生命轻贱,有时也的确不通人情,但是他们知晓,有些不该问的事情就住口。
“那你便多见一见天下相貌上乘的男子,而后照着模子变一个出来。”
他本是一句玩笑,可彼时的芦芽十分单纯,便就信了。
此后许久,上京便有传言,有一位上了年岁的老者养着一匹体型巨大的灰狼。不时便出现在集市上,更有甚者,竟然出入鸿香院。
那老者倒是安分,只是坐在矮几上喝酒听曲,倒是那只狼,四处奔走,只往貌美男子的身上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