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陀抬头看向一本正经的陆青歌,心中不禁生出了一丝恐惧——虽然她面容平和,但是这副垂眸俯视着她的模样却始终给她一种说不出口的压迫感。
她的手似乎是不听使唤了,竟颤颤巍巍地拿起了一旁的纤细毛笔。这种与生俱来的妥协与隐忍的感觉,就连在白玉婵面前不曾有过。
就像是内心深处有一道声音,在指引着自己一定不能忤逆她的命令。
“我并非一直跟着白玉婵,若是在此之前,她究竟是做了些什么我依旧是一无所知,你们断然不知污蔑我知情不告。”
动笔之前,曼陀心有疑虑的抬起头,一双眸子却不敢对上陆青歌的眸子,只是瞧着她微微抿起的薄唇,低声说着。
这分明是在为自己留一条后路,但也确实不是假话,但是被她这样瞧着,就是觉得自己十分不占道理,还有几分底气不足。
“无碍,你只管将你知晓的尽数写出来便可。”陆青歌只是笑了笑,而后咬重了“尽数”两字,看似提醒,实则威胁。
曼陀没再多言,只是提笔写下了这些天来白玉婵吸食精血的每一个人的名字。每写下一笔,她便想起那人凄惨的叫声和绝望的求饶……他们都是无辜的,本不该是这样一个惨死的结局。
杀得人多了,她的心中早已没了那份怜悯。再听见他们惨叫和哭泣时,她总是会皱起眉头迅速下手,她只觉得他们吵闹。
写到刘五夫妇的姓名时,她的笔尖明显一顿。那应该是她心底最后的柔软了吧。
她知晓那屋后的地窖中还藏着一个人,也知晓那两人大声呼喊,是在为那人保留证据,可是她却没有阻拦……
落下最后一笔时,她的心中忽然变得十分轻松,就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
“这便是我所知道的。”曼陀放下笔,纸上笔迹未干,便就双手捧着递到了陆青歌的面前。
她皱眉接过那张写得满满的白纸——想不到光是曼陀知晓的就是这样满满的一页,再加上那一夜广陵王府的三十多条人命……
陆青歌不禁语塞,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白玉婵为了留在穆衍燃身边,留住她的年轻容貌,竟然已经心狠手辣到了这样的地步。
芦芽只是扫了那张纸一眼,再瞧了一眼面色惨白,泪止不住地流着。他只是黯淡了眸子,走到了一边。
这许久未杀人,忽然瞧见这样多的人命,心中倒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陆青歌瞧着名单的最后一处——繁枝,柳之舟府上,半夜三更。
她不禁皱了皱眉头,脑中对这人似乎有些印象,似乎是广陵王府的丫鬟。
“这个繁枝是何故?”
“她本是王府的丫鬟,后来顶撞了您,便被遣散出府了。后来,便在柳府找到了一份差事。夫人便在夜里对她下了手。”
“白玉婵一直依靠着吸食人类的精血维持自己的容貌?”陆青歌一伸手,手中的那张纸便不见了踪影。
曼陀只是摇了摇头,道:“这我不清楚。我只知道她一发现自己的脸上多了一道细纹,便要我出去为她寻来精血补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