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锦言微微一笑,继续说下去:“因为即使菩萨显灵,十月怀胎千辛万苦生下的孩儿,也只能唤大妇做母亲,而那位生母却只能是姨娘,这儿子即使封阁拜相,要孝敬的也只有嫡母,而非生他的姨娘。稍有失礼,便会被弹赅嫡庶不分,身败名裂。”
“真若那样,这做生母的,岂非是拖累了儿子?”绮霞脸色苍白如纸。
罗锦言呵呵地笑:“若是讲体面的人家还好,能给姨娘终老,但她也不要妄想着与儿子共聚天伦;若是那些不讲体面的,大妇随便找个借口,就能把这姨娘打发掉,免得日后让儿子落人口实。”
罗锦言说完,就叫过立春,喝了几口酸梅汤,看也没看绮霞,追着张氏和庄芷桦去了。
绮霞愣愣地站在石阶上,七魂去了六魄,直到白九娘笑着伸手拉她,她这才明白过来。
“姑娘,走不动了?我扶你走吧?”白九娘热心地说道。
绮霞摇摇头,怔怔一刻,才问白九娘:“喜欢一个人,不是要什么都不计较也要和他在一起吗?”
她一向中规中矩,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把白九娘吓了一跳,白九娘四下看看,见别的丫鬟都已经走到前面了,这才低声斥道:“姑娘这种话万万不要再说了,戏文里话本子上的东西哪能当真的?从古至今,有多少清清白白的姑娘就是被这话给害了终身的,大奶奶对你这么好,你可千万不能糊涂。”
“我......”绮霞赧然地低下头,露出一截雪白的颈子,看得白九娘心头一酸,自从绮霞进了罗家,便是跟着她,但她从来没有打听过绮霞的真正身份,看她的言谈举止和这副水葱似的好容貌,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出来的,而且肯定不是做丫鬟的,十有八、九是千金小姐。
白九娘是江湖女子,被侄儿逼得没有容身之处,这才投靠了秦珏,她不明白,绮霞这样的人,为何也落到她这样的地步。
她不知要如何劝说,只好讪讪地对绮霞道:“姑娘不要胡思乱想了,免得伤了精神,若是你有什么想不通的,不如就听大奶奶的,大奶奶年纪虽然小,可是却是难得的通透。”
绮霞细如蚊蚋地答应着,跟着白九娘沿着石阶向山上攀登。
一行人用了一个多时辰才登上山顶,到了观音庙,张氏和庄芷桦一路磕了几百个头,早已精疲力尽,反到是罗锦言还是生机勃勃,带着丫鬟们去看紫藤花。
庄芷桦把她拽回来,小声问道:“我想起来了,这一路上你一次都没有拜过。”
罗锦言嘻嘻地笑,什么都没说。
傍晚时分,众人才从山上下来,这个时辰了,自是不能返回京城了,便派了个小厮骑快马回去报信,她们则在寺里再多住一夜。
张氏带着乳娘和天赐住在一起,罗锦言和庄芷桦住一个房间,睡到半夜,外面传来人声,罗锦言睡得极轻,立刻醒了,庄芷桦睡得也不沉,这时也睁开眼睛。
罗锦言让立春到外面去问问,立春很快回来,满脸喜色:“咱家大爷和常大爷从京城赶过来了。”
罗锦言和庄芷桦大吃一惊,两人相互看着,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