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珏疑惑:“扬州花团锦簇,没想到还有这么穷的人家。”
罗锦言还想说得再凄惨一些,见秦珏起疑,只得见好就收,道:“扬州富庶,外地来逃难的人也就多了起来,还以为扬州遍地黄金,没有本事没有人脉,在哪里都是一样。”
秦珏赞同,听着罗锦言继续说道:“得知他家里这么穷,我表姐让人送去米粮和一些钱,还请了郎中给他的祖母看病,让他的父亲到表姐名下的铺子里做工,可是他的父亲却坚决不肯接受,我表姐再三询问,他才说了实话。”
“这孩子的母亲早年被人害死,可官府查不到证据,仇人一直逍遥法外。后来仇人一家搬走了,多年没有消息,前一阵听说,那人搬到淞江了,这孩子带着刀,到淞江杀人报仇去了。”
“他的祖母领着两个妹妹苦苦相求,可他执意要去,祖母因此才病倒,他的父亲不能扔下病重的祖母,因此,明知他去了淞江凶多吉少,可还是没有办法。”
“我表姐就请了大表兄派人到淞江打听消息,才知道那孩子杀人未遂,逃跑途中被惊马踩死了。”
“听到消息,他的祖母当场就昏死过去,夜里便过世了,父亲把两个妹妹送到善堂后,自己投河自尽了。唉,好好的一个家,就这样毁了。”
她很少会说这么多话,连喝了几口水,这才没有喘息起来。
秦珏叹了口气,道:“那个当爹的也真是没用,报仇的事本应该交给他,他反而任由年幼的儿子去报仇,如果去的人是他,说不定已经大仇得报。”
罗锦言的心里硌登一下,心有不甘地说到:“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那孩子读书很好,说不定以后能考取功名,让祖母安享晚年,父亲不再操劳,两个妹妹开开心心地嫁出去。”
秦珏不悦:“妇人之见。考取功名并非易事,有些人到了七老八十也还是个童生,再说,就算他做了进士,也没有能力报仇雪恨,说不定到那个时候,仇人早就先他而死,他还如何报仇。”
罗锦言握住了他的手,她的手指冰冷,秦珏不由得一愣,问道:“惜惜,你怎么了?”
罗锦言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道:“没事,我就是想起这个孩子来,很是惋惜,即使家里很穷,可也是亲亲热热的家,但现在却家破人亡。他娘地下有知,决不会希望他去报仇。”
秦珏看出罗锦言心情不好,他笑着亲亲她:“惜惜说得都对,还是那孩子太笨了,他既然在李家义学读书,就应该想办法攀上李家,赚些银子,收买些人手,再到淞江报仇,那时就十拿九稳了。”
还是报仇,你不报仇会死啊?
罗锦言嘟起嘴来:“不说了,没意思。”
秦珏不知道罗锦言这是怎么了,明天她就要走了,两人不是应该卿卿我我吗?说这些别人的事做什么?
他笑着岔开话题,问道:“听说你去栖霞山了,今年的枫叶好看吗?”
罗锦言深深地看着他一眼,好一会儿才道:“我困了,要睡觉。”
有些事,还是暂时不要告诉他了,或者等到他人到中年更加沉稳时,再提起也不迟。栖霞山上的那个人,一时半刻是不会动的。
前世时,也不知赵宥登基后,那人有没有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