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是比我快一点,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是今晚我第七次听见这句话了。
我这么想着,用力地切下了一块盘子里的牛肉。刀叉碰撞在盘子上面,发出“啪嗒”一声噪音。不过这才是真的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那位找球手已经滔滔不绝地往下继续说了起来。
“而且她那个动作可真是玩命,朋友们!没关系,我们可还有机会。我会把比分扳回来的。”
我抬起头看了他一眼,那个人坐在我旁边一点的位置上。在明亮的烛光下他的脸涨得通红,就连耳朵也红透了——他抱怨般地挥舞着自己的叉子,嘴里喋喋不休地为自己争辩着。
“没有人责怪你,”一个女声插嘴道。“她那一下确实出其不意,非常漂亮。现在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想请你低头吃饭——除非你能再说出什么新奇的话来为你自己辩解。”
“我赞成安吉丽娜的观点。”我听见另一个男声加入了话题。他快活地吹了一声口哨,像是要刻意加强自己嘲讽的意味一样,那口哨声听着即刻薄又恼人。
那是韦斯莱双胞胎的声音——至少是他们其中一个的,这点我敢肯定。
于是我抬起头往那边撇了一眼,那对双胞胎在那位喋喋不休的找球手对面坐着,盘子里的主食并没有动多少。那不知道是乔治还是弗雷德的人正漫不经心的用叉子拨弄着盘子里的意大利面,把它们挑起来,又看着它们从缝隙里面滑下去。
先前被称呼成安吉丽娜的是一个扎着高马尾的黑发姑娘。她坐在那位找球手的旁边,烛光把她的黑发照得暖洋洋的,像是冬天的阳光洒到了森林里去,投下斑斑驳驳的树影子一样。
“她只是比我快一点而已!”找球手总结呈词道,又像是觉得不妥,又急急忙忙补充了一句“仅此而已。”
听了这句话的安吉丽娜朝着坐在她对面的双胞胎中的一个人笑了,唇角上扬,露出了八颗雪白漂亮的牙齿——好像在说“好吧,我想我们说中了。”
那个人回以一个笑容。
那么那个人是弗雷德。我没由来地这么想道。没有人告诉我他是弗雷德,但我总认为他不应该是乔治。
——我又想起了那双眼睛。
对此我使劲儿晃了晃脑袋——见鬼的,弗洛伦斯,你可真是不可理喻——最后看了眼正在和安吉丽娜谈话的弗雷德,把盘子里的最后一口食物送入口中便站起了身。
我往后看了一眼,拉文克劳的长桌上没有什么动静——他们甚至没有特别夸张地祝贺这次胜利,就连三三两两地围在一起也是没有的,更不要说把那位最大的功臣围在中间的景象了。
艾比盖尔不在,而我想向她道贺。
我最后一次看见她是在下午。我回忆起来。那时候她正被几个姑娘围在中间,她们七嘴八舌地夸赞着她高超的飞行技巧(“最后那一下可真是漂亮,艾比!”)并且邀请她在晚餐时候参加他们庆祝典礼。
她可真受欢迎。这是我脑子里的第一个想法。紧接着才是“可是她去哪儿了呢?”
我没有去拉文克劳的桌子上面去询问她的下落的勇气,梅林啊,我宁愿把自己的魔杖吞下去!一个一无是处的一年级格兰芬多和今天球场上最闪耀的明星——这足够让我羞愧难当,我甚至能想象他们不屑一顾的眼神。
但我明显忘记了我还站在格兰芬多的长桌前面。所以当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我如愿以偿地收获了几人的眼光。虽然不是不屑一顾的,但足够让我面红耳赤。
于是我快速转了个身,在被更多人看到之前快速地低着头朝着门外狼狈地逃去了——当然,梅林在上,我敢保证所有人都看见我狼狈地逃走了。像个地精。
跑出大礼堂之后我明显就失去了方向。兜兜转转,问题再次回到原点——那位名叫艾比盖尔的小姐究竟会去哪儿呢?
——图书馆,休息室,魔药教室(梅林的胡子,谁会去这里)还是魁地奇球场?
我毫无头绪。她和风一样来去无踪。
——或许她想把获胜的消息告诉自己的亲人?我的意思是,即使她没有父母,我想但那位环游世界的先生应该是她的亲人。
那么我想去西塔楼撞撞运气是个明智的选择。
西塔楼和前些日子相比没有任何改变,凛冽的寒风依旧像刀子一般从缝隙之中往里钻,试图将任何一位冒失出行的人吹回他们应该去的地方。
我再一次忘记了我亲爱的围巾。
十一月夜晚的英格兰称得上严寒,更何况今天飘起了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我在黑暗中摸索着前行,被冻得发冷的阶梯扶手刺激着我的手指——我每一寸裸露在外的皮肤都被刺得发痛,脚下薄薄的一层积雪被我踩得嘎吱作响。
我在寒风中挣扎着爬上了西塔楼,却还是被上面的风打了个正着。
“bloody hell!”我尖叫了一声,再次恶狠狠地打了个喷嚏。“我再也不想到西塔楼上面来了!”
“但你还是来了。”
我听见一个女声顺着风飘入了我的耳中。清清冷冷的,像今天的风和雪。
我知道我来对了。
“我,我来找你。”我赶紧往前走了几步。“刚刚在大礼堂我没见到你,所以我想着你应该会在这里——我猜对了。”
走进西塔楼里面,我看见我要找的姑娘正坐在塔楼中央的位置上面。她身上那件比赛时穿的蓝色斗篷还没有来得及换下,此时正披散在地上,画出一大块圆圈。
她的身前放着一只手提灯,里面放着一只燃烧着的蜡烛。火焰在上面跳跃着,摇摆着,照亮了她精致的侧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