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应该庆幸那天图书馆的闹剧没有传到麦格教授的耳朵里面,尽管我不明白这个消息是怎么被悄无声息地掐灭的。
托它的福,圣诞节到来之前的那几天我过得很平静——但我还是成天提心吊胆地,害怕我的母亲给我寄来一封吼叫信当圣诞礼物。
“介于你的出色表现,圣诞节不用回家了!”——我敢保证她会这么说。
这种担忧的情绪一直持续到放假的前一天。当毫无波澜的一天到了它的末尾,我才开始着手收拾行李做起回家的准备。
我将那个笨重的行李箱从床底下拖出来的时候撞翻了我放在床边的一小沓书,它们尖叫着撒落了一地——这让我又回想起了那个下午。
这让我的后脑勺又开始痛了。
我习惯性地抬手去揉了揉,那里什么事情也没有,我只是揉乱了我的头发。
就和乔治.韦斯莱说的一样,庞弗雷夫人会治好一切。这方面一点没错。
我这么胡思乱想着,手不停地往里面胡乱地塞满了衣服,即使这并不是什么值得带回家去的东西。
“好吧,弗洛伦斯。既然如此你就把魔药书给带上。”我忽然这么想道。“至少这样就不是一堆毫无意义的东西了。”
梅林在上,于是我真的这么做了。
离开霍格沃兹前的那个晚上我睡了这几个月以来最安稳的一觉。我梦见了一堆巧克力蛙与比比多味豆从天上掉下来,我躺在一个巨大的坩埚蛋糕里安详地吃光了面前所有的零食。
——导致我第二天起床的时候差点错过了回伦敦的火车。
当我拎着我那并没有多少行李的行李箱出现在火车站的时候,火车站台上面的人已经屈指可数了。大多数的人都已经上了车,在紧闭的车窗后面往窗外看——和开学的时候如出一辙。
在离我最近的那个门前站了个姑娘,她那一头漂亮的红棕色长发随着十二月的风飞舞着,有白雪纷纷扬扬地在她身旁环绕着。
她像童话里提到过的仙子。我忽然这么想到。
怀着这个想法的我拖着箱子从她身边走过,无意之间看了眼她胸前系着的领带——和想象之中的不同,那上面是幽深的绿色。绿得像是一条毒蛇的眼睛,阴冷而又压抑,与她的一头红发格格不入。
斯莱特林。
于是我立即忍住了抬头去看她一眼的冲动——我向梅林发誓我对斯莱特林毫无恶意,只是他们给我的感觉太过于压抑与冰冷,与他们的院长引以为傲的魔药教室如出一辙。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快走吧弗洛伦斯,在这里呆下去不是什么好的选择。”我这么想。“除非你想和这位红头发的斯莱特林好好地聊一聊,不过我保证你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没错,我确实什么也说不出来——但这明显不代表这位斯莱特林就无话可说。
“嘿。”当我把放在地上的巨大行李箱再次提起来的时候,我听见身后响起了一个女声。她的声音圆润而又清亮,像是只在歌唱的百灵鸟。
尽管我对我身后站着的人心知肚明——那是一位我不想招惹的斯莱特林——可是我还是回过了头去。
这一看让我忍不住怀疑起了自己的眼睛。
站在我身后的这位斯莱特林姑娘无疑有着一张令人羡慕的漂亮皮囊。她又黑又长的睫毛像是层层叠叠的花蕾一般,在她蓝绿色的眼睛下方圈出一小块斑斑驳驳的阴影。
而在她粉嫩的脸上星星点点的分布着浅色的雀斑,在白天的光线下看得不是那么真切。
——红头发,有雀斑。她是个韦斯莱吗?
而我面前的这位“韦斯莱”很明显没有意识到我在思考些什么东西。她挑了挑眉毛,还是用着先前愉悦得像在歌唱的声音问到:“你需要帮忙吗?”
“不,不需要,谢谢您。”我结巴起来,断断续续地拒绝了她的好意——梅林在上,如果有人会摄魂取念的话,那么他一定会知道我更在乎面前这位姑娘是否属于“韦斯莱”这一巨大的家族。
她定定地看了我一会儿,忽然像是明白了什么一般露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即刻的,她的薄唇上扬,随后格格地笑了起来。
“我不姓韦斯莱,可爱的小姑娘。”她说。“他们和我毫不相关。”
“啊……”我窘迫起来,甚至忘了去问她为什么会知道我的想法——我敢保证她并不会读心术——可没等我说出什么话来表示我的歉意,她便朝我摆了摆手。
“很多人都这么问过我,这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别放在心上。”她朝我调皮地眨了眨眼,像是在讲一个笑话一般笑得愉悦极了。“不过我确实与韦斯莱家的那对双胞胎有过一面之缘,我们在一起上魔药课——”
这回轮到她没有说完了。火车的门口钻出一个棕色的脑袋来。那个男生扫了我一眼,随后便转向了我身旁的姑娘。
“上车,百灵鸟1。西格里德等你等得吃了三个坩埚蛋糕了。”
“来了。”她回了一句,转过脸来歉意地朝我笑了笑。“和你聊天很高兴。”她简短地告别道。随后她便两三步灵巧地上了车,和那个来找她的棕色脑袋一同离开了。
百灵鸟?谁会叫这么一个名字?
我也许应该疑惑更久一些,毕竟这个问题确确实实是个值得思考的事情——但原谅我此时此刻真的更在乎返回伦敦的事情,而并不是花心思在这位“百灵鸟”的身上。
当我提着行李上了火车之后没过多久,火车便鸣着笛使出了站台。我在摇摇晃晃的车身中拉着行李箱同样摇摇晃晃地找到了一个空无一人的车厢——这无疑是件难事儿,圣诞节返回伦敦的人不亚于开学时的人数。
只是这一回我并没有见到艾比盖尔。
当我返回伦敦的时候太阳西斜,国王十字车站的巨大挂钟上的时针滴滴答答地指向了7的位置。只身一人拎着箱子不知所措的我在来去匆匆的人群中倒不显得有多么的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