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通道里面大概是只有我和乔治两个人的。毕竟弗雷德早在密道打开的时候便钻了进去——我能听到他跳进密道时的响动。以至于此时此刻,四周都安静得可怕,我只听得到我们杂乱的呼吸和脚步。
所幸,他什么也没有说。
当我们从密道里面出来的时候,正如乔治所说,我们来到了蜂蜜公爵糖果店里面(密道的出口居然是在一块地板下面),而弗雷德正站在距离我们不远的地方。看见我们出来,他吹了一声口哨。
“比我想象中的快。”
“你难道指望我们做些什么吗,弗雷德?”我随口反问道。
下一秒我便听见我身后的乔治像是被什么呛到一样开始剧烈咳嗽起来。再看一眼弗雷德,他明显朝我露出了一种十分狡猾的笑容。
“我说错什么了吗?”我皱了皱眉头。“拜托,弗雷德,那就是一条密道——”
“没错,那是一条密道。”他冲我眨了眨眼,在密道上面故意咬重了音节。“一条密道。”
然后他便“格格”笑了起来,笑得前仰后合。
而站在我身后的乔治终于结束了咳嗽,上前来再次握住了我的手腕。
“不了,谢谢兄弟。”他没好气地说道。“我们到三把扫帚等你——如果你笑完了的话。”
他说着便拉着我往外面走,弗雷德大笑着跟在我们后面。
“别在乎他说的话——什么意思也没有。”乔治边走边小声地和我说道。“什么意思也没有。”
“没关系。”我回答道。“我也不明白。”
我跟着这对双胞胎踏过地上铺着的一层白雪,最终来来到了三条扫帚酒吧的门口——我们推门而入的时候,店铺上的风铃被我们的动作弄得“叮当”作响。
酒吧里的气氛温暖舒适,灯光明亮。与酒香一起弥漫在空气之中的,还有一种称得上温馨的气氛迷人的气氛。酒吧的老板是一位四十多岁光景的女郎,看到去我们进来,她偏头朝我们笑了笑。
“要喝些什么吗,孩子们?”她问道。
“黄油啤酒。”弗雷德永远是抢在最前面的那个。“我要一杯黄油啤酒。”
“我和他一样。”我身边的乔治回答了老板娘的问题,便偏过头来看了我一眼。“你呢,弗洛伦斯?”
我沉思了一会儿,心里盘算着和他们一样要一杯黄油啤酒——它是最为出名的饮料,而且我并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应付得了别的含有更多酒精的饮料。可是话到嘴边却成了“红醋栗朗姆酒。”
这对双胞胎立刻不约而同地抬起头看了我一眼。
这不知道为什么坚定了我的念头。于是我又重复了一次“红醋栗朗姆酒。”并冲他们挑衅地扬了扬唇角。
“先说好了,弗洛伦斯。”弗雷德将手放在柜台上面,手指轮流敲打着木质的桌面。“你要是喝醉了,我们就把你丢到雪地里面去。”
“我才不会喝醉,弗雷德。”我双手抱在胸前,毫不示弱。“说不定掉进雪里的是你。”
几分钟之后我们的饮料被放上了桌台。我的朗姆酒在两大杯冒着白沫的黄油啤酒之间显得格格不入——就像坐在他们中间的我一样,和他们格格不入。
你为什么要这么纠结这种无足轻重的小事呢,弗洛伦斯?明明你也知道你们之间相比起友谊,似乎更像是一种合作关系——可是即使是这样,你为什么又要纠结不休呢?
——除非你比自己想象中更在意他们。
我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只能飞速地端起杯子,低下头急急忙忙地想要嘬一口酒。
只是当我把杯子端起来的那一刻,这对双胞胎便一左一右地将杯子靠了过来,轻轻地与我的杯子相撞。在清脆的响动之中,他们异口同声地说了句“干杯”
我偏过头去,却正巧看见仰头喝酒的乔治。他今天没有穿黑袍,只是穿了一件很旧的深色毛衣——即使我不愿承认,但他的侧脸确实精致又漂亮。高挺的鼻梁,纤长的睫毛,还有上下滚动的喉结。
大概是这个酒吧里面的温度太高,我忽地就感觉自己的脸颊开始发烫起来。于是我立刻别开目光,看了一眼另一边的弗雷德。
弗雷德刚刚放下他的杯子,他的嘴唇上黏上了一些黄油啤酒的白沫。注意到了我的目光,他轻轻地舔了舔自己的唇,将那些白沫全部舔掉。
“你的脸非常红,亲爱的弗洛伦斯。”他不怀好意地挑了挑眉毛,瞥了他的兄弟一眼。“你是不是暗恋我们其中的一个?”
我只觉得自己的心猛的一跳,一股热血就要往我的脑袋上冲。
我感觉自己浑身都轻轻颤了一下,像是沉睡的人被人忽然拉开了窗帘——不论是父亲的问题又或者是这个提问都像是刺眼又致命的阳光,刺激得我睁不开眼睛。
“…我只是喝得太急了。”我干巴巴地回答道,低头看了一眼摆在自己面前的杯子——它满满当当的,只要稍微晃一晃,这杯愚蠢的红醋栗朗姆酒就会溢出来,洒满一桌。
我意识到自己随口说的理由实在是太过于漏洞百出,而弗雷德明显也知道这一点。他发出一声短暂的憋笑的声音,而后脸涨得通红,甚至能比的上任何一种熟透的番茄。
我无助地回过头去看乔治,却对上了他同样闪动着戏谑的光芒的眼睛。
他就这么看着我,却什么也没有说。
他的笑容像是灼热的火焰一样烫得我挪开了目光——我端起面前的杯子,将里面的酒水一饮而尽。
这一回我的的确确如自己所说的那样喝得很急,我甚至没能尝出着杯酒的味道究竟怎么样——我只觉得它是冰凉的,从我的口腔一直滑过咽喉,落到肚子里的时候却又燃起一股灼热的火。
然后我重重地放下酒杯,不顾四周的人朝我投来的诧异的目光(即使它们确实让我面红耳赤),一字一顿地说道:“相信我,我更宁愿去喜欢斯内普。”
“不,你不会愿意和一个阴沉沉的老蝙蝠在一起的。”乔治在弗雷德的一阵低笑之中将自己的那份啤酒推开了一些,冲我做了个鬼脸。
“…我们去别的地方逛逛吧。”我几乎用上恳求的语气和他们说道。“霍格莫德比谈论斯内普有意思多了。”
他们两个意外听话地站了起来,乖乖地和我一起走出了酒吧。
门外的风雪随着门被推开而迎面刮来,那只风铃依旧响得欢快。就当我以为弗雷德不再会说些什么的时候,他忽地说道:“说真的,小黑猫——别总是把那只大蝙蝠挂在嘴边。他神出鬼没的——”
然后他像想起了什么一样,和他的兄弟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我花了一会儿才意识到他们在笑那次失败的打赌。我当着斯内普的面押了他会成为当年唯一一个脱单的教授。
我不认为那次尴尬的打赌是件十分好笑的事情,我理论上不应该笑。可是不知道是不是那杯红醋栗朗姆酒的缘故,听着他们的笑声,我忽然也有了想要大笑的冲动。
于是我这么做了。
我笑得很厉害,像是从没有这么高兴过一样。直到那对双胞胎收住了笑声,我却还是笑个不停。
我的笑声一直持续到我们来到尖叫屋棚外面。那里铺满了厚厚的积雪,白皑皑的一片,没有什么人。而那栋小房子则立在远处,安静又不详,落满了白雪。
“再笑我们就把你丢进去。”弗雷德转过脸来威胁我。“你像是喝错魔药了一样笑了一路。”
如果是以前,我想我会乖乖地闭上嘴,不再说任何一句话。可是今天却不是如此——也许是那杯红醋栗朗姆酒的缘故,我感觉我的脸上发烫,脑子昏昏沉沉的,心里总有个声音叫我把一切抛开。
所以我蹲下身在地上抓了一把白雪。而即使是手心里冰冷的雪也没有让我清醒半分。
我做了件我绝对不会做的事情。
“韦斯莱!”
他们回过头来的那一刹那,我将手里的雪球用力地砸到了其中一人的身上。
我打中的大概是弗雷德。我还没有为自己的勇气而沾沾自喜久一点,这对双胞胎便已经动作迅速地蹿到了我的身边。
——有人勾住了我的脚,而被我砸中的弗雷德则坏笑着抓了一把白雪要往我的脸上抹。他的笑声在耳边响起,显得格外癫狂。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什么,又或者我什么也没有想。这一切也许都是遵从着我的本能。
——我转过身,抬起手搂住了在我身后钳制着我的乔治的脖子,然后带着他一起滚到了雪地上面。
我们倒下去的那个位置大概正好是一座小小的山坡,我突兀的动作一定是让乔治措手不及——他晃动了一下,最终和我一起倒在了雪地上面,从山坡的顶端一直往下滚去。
——我确实躲过了弗雷德砸过来的雪球。这是我往下翻滚时唯一的念头。
我不知道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发生的,我们是怎么停下来的。当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我并未感受到冰雪的寒意。相反的,我只觉得自己趴在一种温热而柔软的东西上面。
我挣扎地把双手放上地面,支撑起自己的身子。而也便是这时,我意识到自己压在了乔治的身上。
他躺在雪地里面,那头红发上面落满了白雪,染出一块一块零散的白色。
我对上了他那双热巧克力一样漂亮的眼睛。在震惊与不可思议的情绪之中找到了我的身影——我的黑发凌乱,脸颊泛红,不断呼出的热气凝结成了阵阵白雾,落在他鼻子上。
我忽然颤抖着清醒了过来,混混沌沌的感觉荡然无存。
我知道我应该和他道歉,我应该和他说我不是故意的,这一切都是那杯红醋栗朗姆酒的问题。可是我却感觉有一只手扼住了我的喉咙,我甚至没办法挤出几个破碎的音节。
所以我只是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甚至没有看他一眼,便转身往山坡上面跑。
他的声音在我身后急促地响起,喊了几声“弗洛伦斯”,可是我却没有回头。
杂乱的脚步,杂乱的呼吸和同样杂乱的心跳。我听得见我的心跳声如同鼓点,紧促又大声。
我的心底似乎总有什么东西破茧而出,像是那句就挂在唇边的对不起一样就要呼之欲出。
——我到底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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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章不算糖的糖(?)下次更新是周末,下一章算是一章小高能吧xx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