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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那天那对双胞胎拜托我制作增龄剂之后,我便真真正正地忙碌了起来。

倒不是说我从前的忙碌都是假话,只是制作增龄剂这种事情于我而言实在是棘手至极——如若增龄剂不管用而导致他们无法参赛的话,我想他们会毫不犹豫地和我的母亲一起联手把我推进黑湖里面去。

我过上了曾经一年级时候最喜欢的生活——我将我的空余时间全部贡献给了图书馆。而在夜晚的时候我便会蹑手蹑脚地从床上爬起来,溜到那废弃的盥洗室里边儿抓进时间熬制增龄剂。

我的九月份便是这样过得匆匆忙忙,夜晚成了我最为忙碌的时候。阿曼达不止一次告诉我我的黑眼圈重得像是被人打了一拳一样一样,留着吓人的淤青。

但我没有办法停下,增龄剂并没成功。

那对双胞胎经常在晚上跑来和我一起熬制药剂,乔治甚至总会跑到厨房里边去抱来一小堆食物来。其中总会有一小块我最喜欢的巧克力蛋糕。

我熬制魔药的时候他们喜欢坐在我的旁边摆弄他们的产品,羊皮纸上写着七八个我看不清的名字。

每当他们低头研制产品的时候,便是我偷偷看向乔治的时候。他与弗雷德的个头在这几年猛窜,而他更是已经稍稍比弗雷德高出了一些。

我喜欢看着他的侧脸,线条分明,高挺的鼻梁像是最完美的雕刻家雕刻出的杰作。他低着头不言不语的时候好看得像是一副浓墨重彩的油画。

有无数次我忍不住在想,如若他也对我埋着相同的情感那该有多么美妙。

——可这又怎么会实现呢,依我看,他更加热爱他的生活。

这种紧绷的生活一直持续了一个多月,直到十月中旬才随着转凉的天气渐渐清闲下来。熬制的增龄剂的工作已经到了尾声,而收尾的工作也正式转交给了乔治与弗雷德。

我终于得以早早地上床睡觉,而不是在黎明破晓前带着一身草药的味道溜回床上睡上一两个个小时。

于是在十月末尾的某个下着小雨的夜晚,我又梦到了那个男孩儿,在柯兰布鲁克湖边的柠檬树下。

他似乎长大了一些,脱去了些许稚嫩的脸颊第一次有了线条。一头浅而明亮的金发乱糟糟地散着,白色的衬衣并没有扣好,露出了他一大块裸露在外的胸膛与佩戴着的骨牌。

他看着面前的女孩儿,抿着嘴笑——笑得像是吃了一口又酸又涩的柠檬一样,五官都要揉在一起似的。

“我要走啦,小弗洛。”半晌他这么说。“弗里德里希毕业了——我们得回德国去。”

“可是你什么时候回来呢?”比他矮上一大截的小姑娘皱起了眉头。“柠檬就要熟了。”

他沉默了一会儿,像是在思考一种说辞似的。而远处的蓝色木屋的门已经打开,三四个人正搬着各式各样的箱子往外走。

时间要来不及了。

“也许几十天,也许几年,”他这么说道,在看着小姑娘黯淡下去的眼睛时把那句“也许永远不会”给吞回了肚子里。

“啊,弗洛伦斯——”他忽然改了腔调,语气欢快又明朗。“我知道啦——我会在这棵树发芽儿的时候回来。可惜啦,想一想,你今年要自己享受这棵树的果实了。”

他没能往下继续说,蓝房子里的人正高声叫着他,催着他该要出发。

他转身跑到树的后面,从树洞里面拿出两只杯子——里面装了小半杯柠檬汁。他将一杯递给对方,笑着碰了碰杯。

“致我们的友谊。”

然后他把杯子里的东西一饮而尽,笑嘻嘻地看着对方被呛得皱起鼻子。

“该走了,沃尔夫!”蓝房子前面的人又在喊,站在最前面的金发姑娘正插着腰,行李箱随意的丢弃在脚边上。

“我马上过来,弗里德里希。”他喊回去,转了一半的身子又忽然顿住了。

他转了回去,轻轻拉起了她的手。

“啊,我会想念你。”他说。“即使我身在德国也会如此——我每时每刻都会想着你。”

他又顿住了,吸了吸鼻子。

——他没办法把那句“再见”说出口,就像那是什么恶毒的诅咒,只要说了就再也没办法见到面前的姑娘一样。

于是他只是通红着鼻子亲吻了她的手背,就像是所有故事里的绅士都会做的那样。

转身朝着蓝房子走去的时候他听见姑娘的声音在背后高声喊着,随着风灌进耳朵里面。

“你可千万不要忘记我呀,海因茨!”

可是他没有回头。

每当这个时候我便又会忽然惊醒,身后被汗水濡湿的睡衣和阿曼达睡梦里的呢喃无一不在告诉我我哪儿也没有去——我在格兰芬多塔楼的宿舍里面,我不在别处,我也不在那名为柯兰布鲁克的小镇里面。这里没有柠檬树,没有湖边,也不是燥热的七八月份。

我不知道梦里的男孩儿是谁,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梦里,亦没有听说过“沃尔夫”这个姓氏。关于这个人,关于那个叫柯兰布鲁克的小镇的回忆总是像是我大脑里的一块空白,不论怎么想都无济于事。

弗雷德与乔治在我将药水转交过后便又投身回了他们的事业里面,艾比盖尔也终日见不到踪影。五年级owls的压力让我有些焦头烂额,占卜课让我根本没有任何通过的信心——我曾经被母亲压着喝下无数杯红茶却也看不出剩余茶叶有什么名堂,对此我无数次请教过艾比盖尔——她的回答更是一如既往地有她的风采。

她说,“把杯子砸烂。”

我曾经把她的发言无数次拿出来翻来覆去的嘲笑,说她“言而无信”,根本不敢在占卜课上真的砸烂一个杯子。当天下午我便听说了她将占卜结果一股脑说出之后当着教授的面砸碎玻璃杯子的事情——从那之后我再也不敢和她提这句话。

值得一提的是,黑魔法防御课的教授穆迪是个格外有意思的人。我曾经听我父母提起过他,他作为一位傲罗是多么厉害——他布满伤痕的脸便是最好的证明。实话实说,他确实有种天然的压迫感,在他面前我总是不敢把头抬起来。如果可以,我希望能喝一大口缩身药剂,就此把自己丢进书籍里面让他也看不见我。

十月份在我平平无奇的生活之中飞速溜走,就和我在霍格沃兹待过的这么多年一样。

德姆斯特朗和布斯巴顿是在十月末尾的一个星期五到达的,我记得很清楚。那天所有人都格外亢奋,阿曼达在占卜课上摔碎了两个杯子。没有人有心思听课,而教授们似乎也并没有兴致讲课。坐在我身后的两个姑娘窃窃私语着怎么编辫子才看上去温柔又清纯,而阿曼达更是全程摆弄她脖子上的项链。

以至于当课程提前半个小时结束,在走回格兰芬多塔楼的时候她无数次抓着我的胳膊询问我项链看上去如何。

“行行好,阿曼达。”在她第三次询问我的时候,我终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们不是去相亲的,不是吗?你的项链看上去好极了。”

我看见她挑了挑眉毛——这一般是她准备说出一些刻薄尖酸的话语的预兆。

“弗洛伦斯,你知道我一直好奇你为什么还没有和韦斯莱在一起。”果然。“如若你花些心思在打扮上,你绝对把他骗到了手。你看看,你的头发从一年级开始就没变过。”

我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又黑又软,服服帖帖的披散在我的肩膀上——我看不出这有哪里不好。

“没有人要和他们在一起。”我皱着眉头反击。“我喜欢我的头发。”

她看了我一会儿,忽然吹出一声口哨,转身头也不回地就爬上了通往寝室的楼梯。

我还来不及反应,便感觉有一只胳膊搭上了我的肩膀。

“我听见了我的名字,”胳膊的主人这么说道。“我想有人叫了'韦斯莱'?”

我努力转过头去看他,乔治也正好低头看着我。他那双焦糖色的眼睛冲我眨了眨,唇角也露出了一个一如既往的笑容。

“下午好,弗洛——我想你等会儿会去看德姆斯特朗和布斯巴顿?”

这是什么傻话!我们所有人都得去。我想这么说,可是最终我只是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