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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我说着,叠起手指——我像是一只提线木偶,头顶的线紧绷着。我睡不着,或许也不可能睡着。

他叹了一口气,冲我挥了挥手,示意我跟着他。

我跟着西里斯的步伐从位于地下室的厨房往上走,到了一层那无比昏暗狭小的走廊。他不紧不慢地走在前面,拐进了左手边第一个房间里——我一眼便认了出来。

这是我父亲把我送来格里莫广场12号的那个晚上,我们遇到西里斯的房间。这是一间不大的会客厅,里面的窗帘被完全拉上,黑蒙蒙的看不清外面。天花板上吊下来一个蛇形的灯,上面托着两盏黯淡无光的煤油灯。在里面一点的位置上,一个壁炉正烧着火,看上去却也像是快熄灭了。

西里斯高瘦的身影淹没在黑暗之中,片刻之后才又踩着腐朽的地板走回我的面前。他伸出手,将一张米黄色的信封递到了我的面前。在昏暗的灯光下我依稀看见那上面是我父亲的笔迹——“弗洛伦斯.西德利亚亲启”——结尾的y被他拉得老长。

“这是安德鲁在送你过来的那天给我的。”他细长的食指在上面点了点。“他说如果在圣诞假期开始前一周他和索菲亚都没有联系我的话,就把你叫到这里来,并把这个给你。”

我望着那封米黄色的信封,粗糙的质感蹭着我的指尖。它看上去凹凸不平,像是里面塞了一个立体的小玩意儿一样。可我不知道那是什么。

“西里斯,”我抬起头来,声音随着那团即将熄灭的火焰提起颤抖“如果他们从未和你联系,那么早些时候你说他们没有死是处于什么考虑?”

“……没有尸体。”他干巴巴地回应。

只是这句话一出,我只觉得天崩地裂。没有尸体,这与“他还活着”是多么相像!只因没有证据证明他们已经死去,所以他们便活着——可是没有人见到他们,没有人知晓他们的消息,没有人告诉我他们是否安好——

有那么一瞬间,我想西里斯以为我要哭出来了。他伸出手来想要拍拍我的肩膀,可是伸到一半却又缩了回去。

“我想你大概要在这里过圣诞了,弗洛伦斯。”

“当然,西里斯,谢谢你。”我抬起头看着他,努力露出一个笑容。“我爸爸——他还有说些什么吗?”

西里斯看着我,却沉默了下来。他只是望着我,就这么看着我,直到我以为他不会再说话时他才开口小声地说道:“他说他和索菲亚非常爱你。”

我只觉得一股酸涩而又疼痛的情感从我的心脏蔓延而上,扼住了我的喉咙。那干得发涩的眼眶一热,泪水开始在眼睛里蒙出水雾。在西里斯再说一句话之前,我冲他挥了挥手。

“谢谢你——睡个好觉,西里斯。”

我从那间房间里落荒而逃,拖沓着鞋子跑上了二楼,推开了我记忆中房间的门。那里与几个月前没有什么区别,仿佛一切都是我离开时的模样,就连被褥上的花纹都在原位。

他们爱我。

我的心脏像是被撕裂开了,连带着我整个人,还有我的大脑。

——我不知道该如何去思考,一半的我还沉浸在乔治与我告白的喜悦之中,从今往后我再也不必担忧自己会见到他与别的姑娘同行。可是另一半却像是浸泡在了痛苦的海洋里,正逐渐被汹涌的海水吞没,我没法儿控制。

两声突兀的敲门声将我从撕裂成两半的思想里扯了出来,痛苦与喜悦混成一块,像是石头压在我的胃里。

我转过头,那扇没来得及合上的门口站着穿着睡衣的乔治.韦斯莱。

他望着我,那一瞬间眉毛上扬——我胡乱地擦了把脸,把那封父亲给我的信推到了一旁。

“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他的声音响起来,将门轻轻关上。然后他朝我走来,在我的床边停下了脚步。“是你父母的事儿吗?”

我点了点头,努力试着不让眼泪落下来,将那封信再次握回了手里。

“他们失联了。”我的声音颤抖得不像话,连动着我的手一起。“没有人有他们的消息,西里斯也没有——”

乔治伸出了手来,将我搂紧在了他的怀里。他只是这么抱着我,我嗅着他身上的草药味,却怎么也说不出话。

“都会没事的,弗洛,都会好的。”

他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响起来,热气扑打在我的耳尖。

可我只想哭,只想落泪——我伸手想推开他,可他却将我搂抱得更紧。我挣扎了几下,却没有再动了。

——我不想他被我拉入这个难过的漩涡里,更何况我们刚刚在一起,怎么也不该是这样的场景。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弗洛。”我听见他小声在我耳边说。“你既然允许我亲吻你拥抱你,允许我保护你——就别拒绝我这么做。”

“哪怕你迟早会发现我不如你所见的那样好?”我截断了他,我的声音在微微的发抖。“哪怕——哪怕现在的我们随时都可能——”

他制止了我接下去的话语。

“我知道你所担心的事情,弗洛,那正是我也畏惧的东西。如若我们要一起面对神秘人,一起面对死亡的话——我和你在一起,弗洛伦斯,就像现在我与你一起一样。更何况西德利亚夫妇……他们都是经验丰富的傲罗,对抗过神秘人的英雄——要相信他们。”

我从他怀里抬起头来,他望着我,露出一个笑容。

“坦白来说,弗洛伦斯,有时候我庆幸我们选择了同样的道路,但我也会希望你没有这么选择。毕竟那样你会安全很多,或许现在也不会在这里,而是在霍格沃兹期待着回家过圣诞——但是如果真是那样,我们也不会相爱了。”

那双焦糖色的眼睛就这么静静地望着我,像是要驱散我心里所有的恐惧那般,一个轻吻落在了我的前额上。

“所以,我想说的是——不论如何我都会与你一起,不论你要做什么都好。你知道的,有你在身旁即使是神秘人也没有什么可怕的。”

他说的没错——我的父母仍未有消息,而这不能代表他们已经死去。与其将自己丢进泪水里边儿,不如将自己准备好——或是最糟的那样,为他们复仇。

我用力擦掉在眼中停留着的泪水,转过脸在他的脸颊上轻吻一下——这个举动让我的脸颊发烫。他干咳了几声,大大咧咧爬上了我的床,并从我的身后把我抱紧了。

在他的怀里我伸出手,撕开了那米黄色的信封。随着那信封的撕裂,从里面滚出一只大概是别在胸前的徽章。它掉在我的被褥上,被乔治捡起来,送到了我的面前。

那是一个以盾牌为主体的徽章,四周遍布着荆棘。而在最中央的位置上,是一条长着嘴对着杖尖露出毒牙的蛇缠绕着一根有着骷髅把手的魔杖。而在它的下方,用我看不懂的文字刻着简短的一句话。

“这是什么?”乔治将它翻了一个面,一头雾水。“是斯莱特林的东西吗?”

我轻轻地摇了摇头——我的父母来自格兰芬多与拉文克劳,没有人是斯莱特林。

我的目光再次回到了信封的开口上,这一回从里面抽出了一张薄薄的明信片。它看上去很新,像是路边几个便士就能买上一张的类型,上面印着一个爬着爬山虎的老式基督教教堂——而在旁边一点的位置上白色的花体字爬满了二分之一的画面。

“欢迎来到克兰布鲁克。”

我的手猛然一颤,它从我的指间掉落,飘飘悠悠地翻了一个面。

在明信片的背后,那供留言的空白地方则是触目惊心的鲜红——全大写的字母堆砌着,像是鲜血一般刺激着我的双眼。

“bewa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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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人非常喜欢“你允许吗?”这句话,源于神仙雨果《悲惨世界》里格朗泰尔对安灼拉那句惊世骇俗的“你允许吗?”

胜过世间一切情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