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同时间的,我感觉乔治用力地将我摁进了他的怀里,抽出魔杖的声音混杂着乔治高声的质问:“是谁?”
“放下魔杖,韦斯莱家的男孩儿——我女儿呢?”
我像是被人摁下开关那般猛的跳了起来,撞上了乔治的下巴。他颇为委屈地捂住了被我撞疼的地方什么也没有说。
站在门口的赫然是我的父亲。
他对比起两个月前更加憔悴与瘦削,青色的胡渣爬满他的下巴。那乱糟糟的头发在此时此刻显得更加凌乱,充满血丝的眼睛里却带着几个月来我从未见过的欢快——他的双唇不住地颤抖着,有那么一瞬间我以为他会就此晕过去一样。
“爸爸?”我从厨房里走出来,朝他的方向快不走去。
那个憔悴的男人望着我,脸上露出了一个久违的笑容。他大步从门口朝我跑来,用力将我搂入了怀里。
像是几个月前的拥抱一样让我浑身发疼,但是我毫不在乎。拥抱着我的男人浑身都在颤抖,我闻到他身上酒精与草药的气味儿。
宛如他推门而入那般突兀,他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你妈妈醒了。”
像是爆炸的烟花一般,这句话就此在我的脑内炸开。
几分钟后,我带着幻影移形所带来的晕眩与呕吐感,拉着乔治的手跟在父亲的身后走在圣芒戈五楼的走廊上。光亮的地板上我们的身影隐约摇晃,四周的治疗师对我们三人似乎并不感到意外,即使我的父亲胡子拉碴,浑身上下狼狈憔悴得像个流浪汉,而我和乔治则颇像是穿着睡衣醉宿后的人——确实如此。
“是谁治好了她?”我跟在父亲的身后小声询问道。
“不知道,梅林眷顾!”父亲头也不回地说道,声音在颤抖。“今天早上她忽然就醒了过来,像是做了一场梦一样——没有人进过那间病房,就像是奇迹一样——他们说咒语的持续时间有限,我想也是这样。”
他这么说着,来到了走廊尽头的病房前面,一个穿着绿衣服的治疗师正好推开门往外走。
“啊,西德利亚先生。”她抬起眼睛看着我的父亲。“我检查过了,西德利亚夫人没有大碍,只是还有些虚弱。休息两天就好了。”
我的父亲立刻喜笑颜开,道着谢侧身钻进了门里。
几乎是下一秒,我听见了母亲的声音。
“梅林啊,安德鲁,你中了多毛咒吗?”
我走进门里,我的母亲倚在床头,苍白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而我的父亲——被戏称中了多毛咒的男人则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握着我母亲的手。
她抬起了头,目光与我相遇。
在望见我母亲的双眼时,我忽然便想要大哭——于是我也这么做了。当我凑到她的床前时,大滴大滴的泪水从我的眼睛里面滚落,掉到了雪白的被单上。
“弗洛,宝贝的小姑娘——不要哭了。”她冰冷的手蹭过我的脸颊,为我擦掉不断往下落的泪水。“我还好好的呢——就像睡了一觉醒来一样。”
她苍白的脸上带着笑容,在我与父亲的脸上分别吻了一下。
“发生太多事情了,妈妈。”我哽咽着说,可还没等我说出任何一句话,我的父亲便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
“是啊,足够多了,索菲亚。”他笑着为我的母亲将一缕滑落在耳边的头发拨去耳后,握着我手腕的手却缩紧了。“好好休息,我过一会儿会和你讲——弗洛等会儿还得回去呢。”
我猛的回头看着我的父亲,他却只是回了我一个叫我安静的目光。
有什么事情他不想要我知道?
“得了吧,安德鲁。”母亲轻声笑了起来。“有什么事情不能让我知道,需要你和我们的宝贝姑娘私下讲?”
我再一次感到愕然——父亲却将我的手握得更紧了。
“很多,索菲亚,很多。”他讪笑着,拉着我往门口的方向走。“我敢保证五分钟后我就回来——另外,我希望你喜欢韦斯莱家的男孩儿。”
说完这句话,他便推着我快速绕出了房门。
“这又是在玩哪一出,爸爸?”我低声问道,语气有些恼怒。“我敢保证你瞒着妈妈的事情和瞒着我的事情一样多。”
“拜托,弗洛,有些事情千万不能在现在让你妈妈知道。”父亲松开了我的手,语气上带上了一丝祈求的意味。“弗洛,想想看,索菲亚要是在醒来的第一天得知你加入了波特的邓布利多军,还在大闹魔法部的时候中了钻心咒——她会杀了我的。她已经为我把你带去凤凰社总部感到相当不满了。”
我只是挑眉看着他,那张瘦削的脸上带着颇为无奈地神色——他大概已经后悔立刻把我叫到这儿来了。
“那好吧,我也不想让妈妈刁难你。”我轻声说着,另一只手探进了口袋里面。“有些事情我想要询问你。”
他望着我,我伸出了手——那个徽章安稳地躺在我的手心里。
“这是什么,为什么会在你的手里?”
“我想你已经知道这是什么了,不是吗?”他瞥了一眼那个徽章,表情没有任何的变动。“这枚徽章是有一天你拿回来给我和索菲亚看的,你告诉我们那是一件礼物——那时候我们还住在白鹤山谷。”
我顿住了。
一件礼物?当我住在白鹤山谷时候的一件礼物?
我的大脑再次开始疼痛起来,依旧空白一片。没有任何的碎片告诉我这份礼物究竟从何而来,又是谁赠送给我的——但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大脑之中充满海因里希的脸。
多么奇怪啊。
我父亲的手轻轻的抚摸过我的头顶,他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再次响了起来。
“回霍格沃兹的那天我会来接你,弗洛。”他说。“就像是今天早上那样——可以吗?”
我只是望着他的脸。
“爸爸,这两个月你不至于什么也没有做,是不是?”我轻声说。“卡萨南街——你知道为什么烧起来了吗?”
他只是望着我,什么话也没有说。
“你还是什么也不告诉我,将我丢到水卢街去呆了整整两个月——”
我停住了。
我的父亲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张照片,那张照片被他修长的手指夹着,一直伸到我的面前。
那像是从麻瓜的监控录像之中截取的图像,像素不高却足够看清画面里的人。在这俯拍的相片之中我看见了两个并肩而行的女人,金发与黑发占据了大半个画面。
黑发的女人浑身裹在西装里边儿,右手夹着女士香烟。复古的黑色卷发像是被风微微吹起一样恰好露出了一双幽深的绿色双眸与涂抹着鲜艳唇彩的红唇。
像是被惊雷击中,那双与我对视,轻笑着说“可怜虫”的女人的双眼猛然钻入我的大脑。
“夏莉雅.德.拉莫斯。”父亲的声音平静地响了起来。“魔法部失踪档案上的人,16岁被人发现消失在拉莫斯老宅里——你对我发脾气的那个晚上我正在看她的资料。”
父亲的手指轻轻地点在了她身侧的金发女人身上。
“这个女人是她的同伙。”
我的目光落在了那个金发女人身上。
一只涂着黑色指甲油的手搂在她纤细的腰肢上,火红的吊带长裙因此紧紧地贴在了她的身侧——而在那自然垂落的,光洁圆润的左侧小臂上我看到了与艾比盖尔手臂上一样狰狞的骷髅头与蛇的标记。
而在那被风吹起的金发下是一张轻蔑微笑着的,陌生而又熟悉至极的脸。
我在油画上见过这张脸,在这张脸下面花哨的连笔字曾拼凑出她的名姓。
弗里德里希。
“弗里德里希.玛格丽特.冯.沃尔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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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莉雅.德.拉莫斯小姐的形象属于我的朋友何冷欢。致那段我们最青涩的时光。
196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