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奇迹(1 / 2)

希尔,他能认识多少个希尔?

一个。一个而已。

他在唇齿之间咀嚼这个名字,仿佛自己在嚼一片变软变黏的口香糖。

薇诺娜.希尔。艾比盖尔.薇诺娜.希尔。

她会知道吗?那个晚上她在场吗?她有没有混杂在那些飞行的,鬼魅般的身影里?她会不会目睹了弗洛伦斯被攻击,会不会知道是谁攻击的她?

只要能找到她。

你该如何找到她?

口香糖的甜腻在反复咀嚼之后在唇齿之间消散,只剩下无数乏味的,口腔里原本的味道——他感到那变得黏黏糊糊的名字让他反胃,甚至弥漫出苦涩。

他不知道在哪找她。他不知道如何找她。即使真的寻找到了她,她是否会告诉他自己所想要的一切信息?

像是西西弗斯的巨石,在接近山顶的那一瞬间便蓦然陨落,带着他一起往山底无穷无尽地跌落,直到落回他本来的位置上。

归零。

他望着在灯光下变成米黄色的纸页与那张纸片,几乎想要将它们烧毁成灰。

弗雷德进门的时候正好撞见他烦躁地一抬手,撞掉了放在一旁的玻璃杯。它飞速下落,在跌落在地并就此粉身碎骨的时候忽然停住了,以一种怪异的姿势又飘飘悠悠地飘回来,回到了它本来的位置上。

“动作敏捷嘛,兄弟。”乔治回过头看了他一眼,脸上在笑,却着实没有笑的意思。

“噢得了。”他拉开椅子在乔治身边坐下,顺手拿过自己的杯子。“不想笑就不笑,丑死了。”

他喝了一口杯子里的水,过久的冷落已经让它变得冰凉,像是硬生生地往嘴里塞了一大块冰并咽了下去。

“我在想艾比盖尔.希尔的事情。”乔治望着他因冰冷而微微扭曲的脸,这一回带上了笑容。“我想见她——弗雷德,这很重要。要是她看见了谁攻击了弗洛伦斯,说不定她会——我不知道,救她。”

“救她?”弗雷德从那过于冰冷的刺激之中回过神来,给了乔治一个诧异的目光。“见鬼了,在那么多食死徒的面前搭救一个凤凰社的姑娘——更何况那时候弗洛伦斯还是哈利的样子——搭救哈利.波特,梅林啊,真的吗?她是不是最好把弗洛伦斯送去圣芒戈?”

“那么至少也知道她从哪儿掉下去的。”他揉了把自己的头发。“听着,这真的很重要弗雷德。”

“是啊,很重要。我从没说过这个不重要。我只是在好奇你是不是在苦恼不知道怎么找到希尔?”

乔治猛的抬起头看了他一眼,那个和他几乎一模一样的年轻男人得意地了笑起来。

“没人知道希尔在哪,以前只有暑假能见到她,现在就连暑假也没办法儿见到了——但是今年不一样。希尔大约会到伦敦来过圣诞节。”

“你怎么——”

“加西亚说的。”他懒洋洋地拖长了声音。“那天下午你急急忙忙丢下我和酒水账单跑了之后我问了问他关于那个awh的事情,他描述的人确实符合艾比盖尔.希尔——他们认识。我猜你大概会想和她说话。”

然后他扬起手阻止了乔治开口。

“承认我是我们之间最帅的就好了,乔治。还有,你胆敢再抛下我和酒水单试试。”

“你说了算。”乔治笑起来,这几个月来第一次笑得这样开心。“谢谢你,弗雷迪。”

他看见对方夸张地做了个干呕的动作,却也笑起来。

“不客气,乔吉。”

这个昵称再次让他感到一阵愣神。

外面的雪还在下,仿佛永远不会停歇。白雪,冷风还有燃烧的壁炉,冬日一切温和而令人喜爱的事物将他们包围——当日子步入十二月的时候韦斯莱夫人来了信,询问他们要不要回来度过圣诞节。

“要是我们能在圣诞前找到希尔,那么我们就回去。”乔治轻声说。“错过这一次就没法儿抓到她了。”

弗雷德哼哼两声,把乔治的话照着写了下来。

他们每天都会到那家“罪孽与救赎”的酒吧去,询问两句与艾比盖尔有关的事情,喝上几杯酒。埃斯特雷尔调的酒非常好喝,看着并不像是能出自一个柔弱男孩儿之手的酒——但那却真真切切是他的杰作。每当他将酒端上桌子时都会不好意思地笑笑,撩开自己垂落下来的棕色头发。

日子就这么有条不紊地过去,圣诞节似乎就站在拐角处,等着人们撞入它的怀抱。但对于乔治而言,圣诞节来得着实要更快一些。

一只银色的鹰在十二月下旬的某个周五下午撞进了把戏坊的大门。这只羽翼丰满的雄鹰拍打着翅膀,以一种帝王般的姿势飞到了站在柜台边探讨要如何定价的乔治与弗雷德面前,并稳稳地落在了桌子上。

“六点,罪孽与救赎。”

它这么用一个漠然的女声说完,便像是来时那样突然地化成了无数细小的光点,像是突兀地闯入温暖室内的冰雪一样消散在了空气里,就这么消失不见了。

乔治下意识的抬头看向墙上的钟表——时针差一点指向6的位置。

当他们从把戏坊里出来,跑出对角巷并走上那条无比熟悉的街道的时候,白雪下得更加大了。他们大步往前走着,浑身裹在两件大衣里边儿,就连领子也翻了起来,试着遮挡冬天的狂风。

虽然还没到圣诞节,但整条街上已经有了圣诞的装饰,圣诞乐曲不眠不休地唱着,像是生怕有人不知道圣诞节为何物一样。他们踩着“铃儿响叮当”的歌声推开了酒吧的大门,风铃又是一整乱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