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火之蛾(1 / 2)

他动不了了。

当乔治.韦斯莱在剧痛与废墟之中清醒过来时他这么想到。

这不是个错觉,他确确实实没法儿动弹了。几分钟前或是几秒钟前爆炸的热浪把他卷到这儿来,而他敢打赌也是那个爆炸将这块天煞的石头卷了过来并砸在了他的腿上。

他肯定受伤了,额角划破,肩膀上疼得要命,更不要说他腿上一阵一阵麻木的痛感。石头大约没把他的腿砸断,但足够让他流上一些血了——见鬼的爆炸。

伸手寻找魔杖的时候乔治忍不住祈祷,希望事情不至于变得更差。但事实证明上天总有办法雪上加霜,总有办法让事情滑去不可挽救的地步。有什么比在废墟中醒来发现自己浑身是伤,双腿无法动弹更糟糕的呢?

如果你在此时此刻询问乔治.韦斯莱那么他无疑会告诉你:断掉的魔杖。

那根跟随了他许多年的魔杖就这么躺在他的手边,动一动手指就能碰到的地方,可是他不想伸手。本来笔直而漂亮的魔杖此时此刻断成了两截,露出里面的内芯来。

他几乎要开始□□了。

魔杖!怎么恰恰好是魔杖?这不亚于是断掉一只手或是一条腿——坦白来说,乔治更希望自己断的是一条胳膊或是那条该死的腿,至少他不至于像是只落单的绵羊。

落单的绵羊兴许还是要比他好上一些的,至少它还能跑。

他费力地睁开眼睛,看着天空上一阵又一阵的箭矢般的可怖咒语击打在近乎破碎的屏障之上。四周的废墟被乱石堆砌,像是洞穴那般交错复杂——他往上看,断裂崩塌的地面使得他处在了更低的位置上,爬上去的路像是一片悬崖峭壁。

腿很疼,大脑更疼。想要呕吐的感觉时时刻刻围绕着他,让他无所适从。

乔治用力地把自己的右腿从一块石头下抽出来,蹬开那块不大的石头——他的小腿上裤子的布料被尖锐的石块撕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他感觉眼前发白,他腿上的皮肉像是布料一样被撕裂开来,里面黏稠的鲜血正从伤口处往外流。

梅林在上,他会不会死在这儿?

“我猜你动不了了,是不是?”

带着异国口音的英语骤然钻入他的耳中,乔治下意识顺着那个方向看过去,意料之中地看见了一张带着微笑的脸出现在他的眼前——那头金发因为爆炸的原因落上了些许粉尘,却依旧阻拦不了他金发的光辉。

“沃尔夫?”他惊异地瞪大眼睛。“梅林在上,你为什么——”

“为什么会在这儿?”对方眨了眨眼睛,唇角咧开个笑。“大约是为了看看弗里德里希会搞出什么大事儿开吧,为什么这么问?我为什么不能来?”

海因里希轻松地说着,却面色凝重地挽起自己双臂的袖子,露出两节结实的小臂——那上面没有任何食死徒的标记。他往前走了两步,鞋跟踩得地上的沙石轻轻作响,最终停在了几步远的地方。

一根魔杖被举向了天空。

乔治看见那根魔杖的尖端开始有银蓝的丝线冒出,交织旋转着开始凝聚成型。他隐隐约约地看见那只动物有着一双巨大的,蝴蝶般的翅膀,却仅此而已。那银蓝色的守护神飞舞着,笨拙地飞跃了那断裂的高墙。

海因里希转过了身。

“那是什么?”乔治下意识问,看着海因里希大步走近的身子,皱起眉头。

“守护神。”

“我当然知道那是守护神,你让它——”

他感觉海因里希的左手掐住了他的两颊,迫使他停止了话头。那张英俊的脸上仍然带着笑容,却毫无疑问地并没有任何笑意可言——相反,他甚至品味到一丝慌张的意味。

“听着,韦斯莱。”海因里希说。“你看得见那个守护神,我也看得见。而供您参考,我的疯子姐姐在爆炸的时候也掉了下来——别忘了是我率先给了她一下——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她随时都能找过来,而如果她看见你在这儿你就死定了,明白吗?”

他点了点头。

“明白了就闭嘴。”

海因里希松开了捏着他脸颊的手,魔杖在乔治.韦斯莱的头上轻轻一敲——水一般冰凉的触感便走遍了他的身体,乔治意识到自己正在变成透明的样子。

当他感觉这种触感攻占了他浑身上下的每一个部位时他听见有人踩着沙石而来的声音——片刻之后,他看见了一头与海因里希相似的金发。

“瞧瞧看,我看到了什么?”弗里德里希甜腻的笑声在空地上响起来,乔治恰巧能看见那张微笑着的脸。“沃尔夫的希望,伟大的海之星——我的海因里希。”

“晚上好,弗里德里希。”海因里希漠然地回答。“奥古斯特说你今天应该在家。”

“你也应该在家。”弗里德里希嗤笑一声。“你为什么也跑出来了,海因里希?想来看看燃烧的霍格沃兹有多漂亮还是来看看你爱的杂种死去的时候有多凄惨?”

“够了,弗里德里希。”

“不够。”女人撒娇般说着,脸上却冰冷得吓人。“还是说你终于做好准备,要把那件事儿告诉她啦?”

那件事?

乔治感觉自己昏沉的大脑清醒了那么一会儿,他抬起眼睛——在他的角度他看不见海因里希的脸,却清楚地感觉到那个高挑的身影僵了一下。

“你是否终于要告诉她,是你将掺了遗忘药水的柠檬汁在离别时候送给她喝?是你让她忘记了一切,而你们曾经多么要好的故事都是你的谎言?小骗子——”

乔治呆愣地望着那个方向,海因里希的声音在颤抖。

“是你逼我这么做的,弗里德里希。”他几乎在尖叫。“是你逼我这么做的——你说你会杀死他,一切都是你——”

“但把药装进去的人是你,我的海因茨宝贝。”女人格格地笑起来。“但你明显记住这一招儿了,不是吗,海因茨?你想杀死那个韦斯莱,你想给弗洛伦斯一个一忘皆空,你想带着她逃走——一个只能依靠你的记忆空白的女人,多么完美的计划。”

他看见海因里希侧过了脸,一片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