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有个番子匆匆来见,将他惊醒,白日的梦魇正挥之不去,半夜被人一吵,顿时受了惊吓,好不容易是自己定下神,只得对他通报的人道:“叫进来说话。”
那赵端不敢怠慢,连忙进去,将事情一一说了,不过他有私心,巴不得那姓郝的倒霉,便添油加醋:“那姓郝的还说,大人算什么东西,他让大人伺候他吃饭,大人也要乖乖……”
这句话实在恶毒,赵端这分明是怂恿着陈江索性去把郝风楼办了。
只是可惜,他遇到的人是陈江。其实即便遇到的不是陈江,人家也未必有这样愚蠢,大家都不是傻子,郝风楼这个人动不得。
而陈江不分真假,却只能苦笑以对。
假若赵端自己把郝风楼揍一顿,那也罢了,偏偏这厮报到这里来,况且郝风楼现在提出无理要求,赵端若是不理,那也无妨可偏偏赵端不但理了,又报到自己这来,自己能怎么说?不管不顾?若真的出了事呢?陈江不是瘪三,家大业大,真有差池,他可不敢冒这个风险。
可是若是叫人去采买,那可真笑掉所有人的大牙,东厂的面子往哪儿搁,王公公的脸面还要不要,下头那些人,会怎样看待自己?
采买,还是不采买呢?
陈江一时间,心乱如麻。
最后还是觉得身家性命要紧,得,先便宜了那厮。沉吟片刻,陈江道:“那郝风楼将来有他的苦头吃,只不过王公公不在,眼下切莫出什么差错,他要吃,就让他吃去,你叫几个人去分头采,省得到时这姓郝的撒泼,王公公明日清早过来,不好交代。”
又耍了一个滑头,赵端跑来禀告,将这责任让陈江兜着,陈江呢三言两语,就把事儿推到了督主头上。
赵端不敢怠慢,只得去了。
这东厂上下,一阵忙活,片刻之后,便有一盏盏灯掌了起来,接着是鸡飞狗跳,大半夜的,番子们分头去各家酒楼,拍门叫醒了掌柜厨子,又飞快将热腾腾的饭菜送到了郝风楼面前。
郝风楼却不吃,手里把玩着筷子似笑非笑。
赵端在旁心里想:“这造的是什么孽,本是来看管他的,如今却要伺候他,瞧他一副大爷的样子,实在使人生厌。”可是他不得不在旁板着脸看着,等姓郝的用过了饭,好收拾一下,心里在怎么愤恨,却也不敢使他的蛮性。
郝风楼突然把筷子放下,旋即道:“罢了,全部撤走,倒了喂狗。”
“什么?”赵端以为自己听说了,好不容易折腾来的东西,他居然要喂狗,那自己真是狗都不如了,伺候了这么久,原来都是给狗吃的。
郝风楼却是风淡云轻,斜了赵端一眼:“你们的饭菜,我哪里敢吃,谁知道你们有没有在上头吐口水,不成,得让其他人送来,你们得去我府上打个招呼,让人亲送这些吃食来。”
赵端鼻子都气歪了,正要恶言相向。
谁知郝风楼比她更加理直气壮,猛地一拍桌案,正色道:“怎么,你不服气,你以你是什么东西?似你这样的东西,我捏捏手都能让你全家丧命,还不快去,如若不然,到时本官少不得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赵端吓住了,气得眼冒金星,偏偏做声不得,最后只得冷笑:“且听陈大人做主,你等着瞧。”
也只是半个时辰,当赵端去而复返的时候,陈江这时候,真是哭笑不得了。
听了那赵端的话,陈江只是苦笑:“由着他,由着他去吧,管他如何,他要如何便如何,且让他得意一些时候。”
说完这些话的时候,陈江老脸都要红了,连忙低下头,故作看案牍的样子,生怕自己被人瞧出什么端倪。
一开始吹的震天响,又说要报复,又说要如何收拾,结果人家来了,报复和收拾没瞧见,倒是被那家伙耍的团团转。
陈江甚至有点后悔,自己真是吃了猪油蒙了心,怎么就夜里在这儿当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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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睡得太死,起的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