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四章:天子召问(2 / 2)

所以朱棣显得很高兴,今日话头里,太子二字提的多一些:“太子的身子不好啊,都怪朕,平时呢,对他过于苛刻,对他少了关心,后来朕才知道,原来朕自从上月让他去查账,他这个月,几乎是不眠不歇,连东宫都没回几趟,吃住都在户部,连户部的官员,都看着心疼,本想上书,却被他制止,说是不可教朕担心,君忧臣辱,这不是为人臣,为人子的道理。”

“哎……”朱棣感叹:“他其实是素来有孝心的,只是许多事,憋在心里,不肯说出来,也不肯朕为他排忧解难,朕每次交代他事,他明知会很麻烦,却从不说,只是埋着头去做。太子不聪明啊,不懂得耍滑头,其实有的事,本就该指使别人去做的,不必什么事都是他亲力亲为,可是你知道他是怎样对别人说的么?他说,朕让他去做事,便是不放心外臣,所以他这做儿子的,才要担待一些,宁可累一些,苦一些,能为朕分忧,也就好了。”

“郝风楼,你没做过父亲,不知道这样的感受,噢,我差点忘了,你的夫人已经有了身子,这是徐皇后说过的,却不知什么时候能够临盆。朕实话告诉你,等你做了父亲,就知道朕的感受了,这做父亲,要一碗水端平,切不可偏宠一人,你看那汉王,朕对他关爱有加,他是如何报效的,倒是太子朕平时顾不上他,现在才对他刮目相看。”

“不说这些了,朕叫你来,是让你留守京师,至于神机卫,朕不说你也知道,现如今,这京师是谈神机卫就色变,有你和神机卫,朕可保无忧了。太子那儿,你要多亲近亲近,近来呢,你们有许多芥蒂,不过太子来见朕的时候,提及到你,可没少说你好话,说你是肱骨之臣呢。”

“好吧,就这些了,过几日,朕就要走了,怕是开春才能回来,好生在京师带着,不许滋事。”

“哦,还有一件事。”朱棣似乎想起什么,随手捡起一份奏疏,笑吟吟的丢在郝风楼身上,郝风楼接了,朱棣笑道:“你来看看,看过之后,再来回话。”

郝风楼连忙打开奏疏,这是一封请辞致仕的奏疏,请辞的人乃是兵部尚书刘斌,说是自己年纪老迈,不堪为用,恳请陛下恩准,准其告老回乡,颐养天年。

刘斌自是没有活路了,如今同僚们疏远他,太子和内阁,对他也没有好脸色,五军都督府和锦衣卫,却是往死里得罪了,出力不讨好,还得了天子的一番申饬,对着他拂袖而去,这个时候,他若是再不走,将来走的成走不成,只有天知道。

所以他上书请辞,这个官,不做了。

郝风楼笑吟吟的看着奏疏,慢悠悠的道:“看来刘大人和陛下一样,也是归心似箭啊。”

朱棣慢悠悠的道:“你怎么看?”

郝风楼道:“刘大人既然要挂印而去,谁能拦得住,陛下若是想恩准,那就准了便是。”

朱棣却是笑了:“朕打算留中不发,他想走,朕还没有兴趣让他走呢,这朝廷又不是街市口,容得他说走就走,说来就来么?”

郝风楼似乎明白了什么,忙道:“陛下所言甚是。”

朱棣像是把所有的事情都交代了一样,这才开始说一些寒暄的话:“你那神机卫,真是让朕开了眼界,这操练之法,你细细和朕说一说。”

郝风楼倒也不隐瞒,将操练的种种细节和作用,纷纷说了:“……陛下……让官兵们站立不动,培养的就是意志力,陛下想想看,这从早到晚笔直立着,一动不动,谁吃得消?一般人自然吃不消,可是他们一入营,便如此操练个十天半月,想躲懒,却有人盯着,随时给予惩罚,这这一日,只怕和杀头一样可怕,第二日呢,亦是痛不欲生,可是如此十几日他们渐渐的,也就把外头的心收了,就算在可怕,可是也习以为常,往后操练起来再如何艰苦,对于他们来说,也并无不妥。再有,每日听从号令,让他们站便站,让他们走便走,如此一来,号令如一……”

朱棣听的很认真,只是不断点头,不过他也是内行人,偶尔,趁着间隙也会问这么一两句:“为何还要让他们读书?”

“读书可以明志,这神机卫,若是大字不识,那么和只靠混个军饷的寻常官兵有什么不同?得先让他们会读书写字,才能告诉他们,什么叫做忠义,什么叫做有所为而有所不为,什么叫君臣父子。”

朱棣不由苦笑:“看来,朕早就料到了,你这练兵之法,是富养,就算别人知道,那也学不去的,照你这么个操练法,一年不知要靡费多少钱粮呢。”

郝风楼不由尴尬道:“儿臣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交趾那儿,眼下虽然还算平静,可是四周百国林立,内部呢,也未必就都心服口服,朝廷倒是在那儿有几个卫所,可是卫所的官兵,战力低下,若是不练出一支精兵出来,一旦有事,恐怕到时,想要临时抱佛脚,也已经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