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眼下,江西的明军经历过数次鏖战,已经伤亡惨重,若是没有源源不断的补充,天知道还能坚持多久。
丘福的心情开始变得越来越焦躁起来,这种紧迫的形势让他愈发的幻想于在一次军事部署中布置一个陷阱,重创谅山军主力,以此来缓解眼下的局面。只是他越发急迫就越是心里清楚,这样的军事冒险极有可能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于是他有时变得亢奋,激动地看着地图,脑子里冒出一个又一个贪功冒进的主意,有时却是清醒了,摇头苦笑,很快将此前‘幼稚’的念头抛之脑后,并且告诫自己必须求稳,稍有疏失就是万劫不复,朝廷已经退无可退,已经没有什么可输的了。
他并不忠于眼下的这个天子,可是他忠于这个社稷,乐于承担这份责任,他是靖难之后,硕果仅存的一员老将,绝不能让自己晚节不保。
只是……这种精神上的折磨,已让他身体大不如前,头上更增华发,两鬓斑斑,到了阴雨天气,全身的骨头便疼得咬牙切齿。
这位老将的疲态,大家都看在眼里,让所有人心里,更增了几分不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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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南的沐家,已经开始进攻川桂了,十万人马分兵两路,叩关而击,这儿的明军战力低下,根本等不到朝廷的驰援,如今一座座坚城开始失守,战火绵延数百里,沐晟的进展倒是神速,浩浩荡荡的大军已抵成都城下,朝廷的整个西南半壁已是岌岌可危。
谁都不曾料想到,只是短短一年时间,谅山军就已有了与朝廷一决死战的资本,此时此刻在这危卵之下,各地的战报送至京师,每一次带来的都是糟糕至极的消息。
朱高燧彻底慌了。
文武百官已是无计可施,清议里头依旧还是各自仁义之师,必定破贼的可笑争论,倒是近来,手谈越来越流行,玄学亦是喧嚣尘上,秦淮河上,照例还是华灯四射,莺歌燕舞,醉生梦死的读书人们,在这朦胧薄雾笼罩的湖面无数红粉的拥簇下,叙说着报国成仁的理想,天下无数条锦囊面妙策,竟是十之**都出自这里,许多悲愤和嬉笑怒骂的诗词,照例还在这里传阅,每日从这里人的口中,谅山军覆灭的次数已经超过了数百,所杀的贼人足有千万。
只是这些话骗得到自己,骗得到寻常士绅百姓,却是骗不到朱高燧,形势的日益严峻,已使他开始茫然了,最糟糕的是,徐景明这时候还不消停,屡屡要求前去镇江,与谅山军一决死战,这个家伙屡屡坏事,朱高燧早怀有了杀心,偏生眼下却又对他无可奈何。
可是此人屡屡上书,闹得满京城都知道定国公又要报国,倒是鼓舞了不少人,可与此同时,不少非议却又流传出来,定国公允文允武,又是忠心耿耿,眼下朝廷危如累卵,为何闲置定国公不用?
越来越多的大臣开始屡屡上书,亦是希望定国公能够出战了。
这是一种临时抱佛脚,和落水之人抓稻草的心态,眼下谅山军相距这里已经不足数百里,谁知道这些谅山贼,什么时候兵临城下,大家的家小都在金陵,想逃都没处逃,金陵之中又无勇将,此时此刻,风雨飘摇,于是大家开始幻想此时出现一个武曲星,能率军大破贼军,解除眼下的困境。
正因为这种心理,大家才巴不得让徐景明去建(送)功(死)立业。
只是朱高燧却最是深知这其中的底细,他哪里还敢让徐景明出战,这个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自然是乖乖圈养在京师为好。
可是眼下群情汹汹,朱高燧无可奈何,只好下旨,命徐景明为大明门守卫,谨守宫中门户。
朱高燧已经彻底的无可奈何了,他如今的口头禅永远都是计将安出,都是如之奈何,只是回答他的人已是寥寥,即便有人跳出来,给了他答案,可大多数都是书生意气,过于沉湎于幻想的言辞。
朱高燧已经开始酗酒,几乎是通宵达旦的饮酒作乐,唯一让人觉得神奇的是,他整夜酗酒,第二日清晨竟还能打起精神接见大臣,与大臣商讨军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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