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谅山军整齐划一地进入了朝阳门,当他们气势汹汹地走过郝风楼曾经再熟悉不过的街道,一如鸠占鹊巢,占住了各处新军大营,换防了宫中的禁卫的时候。
这个旧的时代已经过去,而新的时代已经开始。
郝风楼欲入宫中,却是被徐景明一把拉住,低声道:“殿下,理应去长陵。”
郝风楼微微一愣,这一幕场景是何其的熟悉,当年永乐入京,是郝风楼拉住他,显摆了一把,请前去太祖陵墓,而现在,这个轮回打了个圈,只是到了今时今日,郝风楼的地位已经变了。
而徐景明这个人恰恰就成了桥梁的人物,对于金陵的百官来说,他们只是失败者,他们固然想到了这些,可是绝不敢提出这个意见。而对于新军的武官们来说,他们是凯旋者,不免有些得意忘形。
这个时候,只有徐景明最是冷静,他超脱了胜利者和失败者之外,给郝风楼提了个醒。
郝风楼慢悠悠地道:“下令,如今金陵附近,乱兵如麻,本宫唯恐有乱兵或是蟊贼惊扰明太祖太宗皇帝陵寝,立即调一队兵马加强防范。告祭太祖和太宗皇帝之事,还是等本宫的父皇到了京师之后再隆重举行吧,本宫乃是徐太后义子,此时,徐太后只怕受了不少惊吓,理应入宫,以尽人子之孝。”
郝风楼越来越觉得,如今的他早已不再是自己了,他似乎很快就进入了自己的角色,以统治者自居。而这番冠冕堂皇的话,显然也是每一个合格的统治者所惯用的伎俩。
徐景明已是拜倒在地。高呼:“殿下纯孝,宅心仁厚。千岁,千岁,千千岁!”
以周王为首,那些个宗室百官们也是纷纷拜倒,高呼千岁不绝。
郝风楼没有去阻拦他们,也没有露出什么惶恐之色,只说让他们快快请起,人已翻身上马带着一队禁卫扬尘而去。
数百上千的宗室大臣,此时乌压压的跪倒在两道之侧。等到郝风楼走远,却依旧动弹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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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太后并未穿着凤冕,而是一身常服,此时她在宫中已经静候了太久太久,她固然是有疑虑和担心的,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生死荣辱只在一念之间,她对郝风楼没有太多的信心。
其实这也难怪,这个世上连自己的亲儿子都不可信。还有谁能相信呢?
郝风楼到了,他独自一人跨入了万寿宫。
而这时,徐太后终于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