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神识已查了一遍宅子,这里除了前院的那个被段奕打得半死的老李,就只有她与段奕在。
便也不怕说的话被人听了去。
“曦曦?”段奕俯身看她,带着诧异,“那段轻尘城府太深,他居然是南诏国师,本王同他交手多次,都被他狡猾地逃掉了。在双龙寨时,我射了他一箭,他居然没死。可见他为人狡猾,你还待在这里做什么?”
“我想知道他究竟想干什么!他同他的下属们,似乎意见不合。”
段奕忙问,“曦曦,你发现了什么?”
“段奕,昨天晚上,有人来找段轻尘,他们正在找端木雅的女儿,线索是元康五年鬼月十五辰时出生的女子,而且,住在京城。”
段奕点了点头,握着她的手温声说道,“我已经知道了。我不会让那些人找到你的,你不用担心。”
“段奕。”云曦抬头看向他,“我想说的是,段轻尘应该知道了我的身份,否则,他不会这样关着我。”
“他知道?”段奕眯起眸子看向她。
她点了点头,“应该是,他已经找到了我,却不说给那些人听,很显然,他们并不齐心,而我们,为什么不让他们互相残杀呢?”
段奕看着她,微微眯起眸子。
“我现在想起来了,当年追杀我家人的几批黑衣人中,就有昨天来找段轻尘的人,那些人说话的口音很特别。我不会记错。”
“……”
“另外,那些人说,皇上身边有一个人是我母亲的姐妹,这些人来追杀我,就是那人告的密。当年尹国国主将财富留给了我母亲却没有给她,她心中生恨,一直在查宝藏的下落。难不成,我一家子的灾难,是那人一手策划的?”
段奕的眸色一沉,“皇上身边的人?”
“我昨天晚上想了一夜,理清了这里面的头绪。”云曦的眼神望向远方。
“……”
“当年,追杀我父母的人中,明显有几批人,一个是假贵妃西宁月,另外便是那几个南诏口音的人,还有,便是使双头蛇短箭的人。”
“……”
“而那双头蛇短箭一定与宫中的什么人有关。前后几次出现的顺序是,先是在顾家梅园里。再后来是在淑妃的琉璃宫的荷花池里。”
“……”
“那只短箭被顾非墨拿走了。而顾非墨找到那个做短箭的人时,已成了白骨,但在现场却发现了太子身为南宫辰时戴的玉佩。”
段奕神色一冷,“宫里的人?曦曦你怀疑是淑妃?”
“若是淑妃,以她装疯卖傻蛰伏近二十年的聪明隐忍劲,没这样傻到将杀人凶器丢弃在自己的宫里啊?那不是引人杀她吗?”
段奕点了点头,“不是她,但也会和宫里的人有着某种联系。”
云曦眯着眼低头沉思,“……”
“假贵妃请客,本来是想抓住你,她也只是使了个小计谋,但谁想到里面有暗器,在自己请客的地方设暗器害他人,她也不会这么傻。这便是有人想陷害她。而她,也只和宫里的人有仇,所以,真相就出来了。”
“是的,若双头蛇箭不是淑妃的,又会是谁呢?”云曦眯起眸子,“持短箭的人,向那南诏人告密的人,我一定要找出来。所以,我还不能走。”
“曦曦,可你在这里危险。我不放心。”段奕攥着她的手不放,“听话,趁着没人来,我带你离开这里。”
“段奕,我等了快六年,我怎么能父母死得不明不白?这三批人,我一个也不会放过!”
“曦曦——”
“段轻尘也知道了宝藏的事,而我身上的刺青,离开人体就会消失,所以,他不会杀我!已经失了一个谢婉,他不会再让我消失。”
云曦抽回了段奕的手,伸手环向他的腰,将脸埋在他的胸前。
“虽然,有些事情你不说,但我还是知道的。”
“……”
“我母亲一辈子在逃亡,还是死了,谢婉四处躲藏,还是死了。而我,被我母亲处心积虑的藏到尚书府,便是想我活着,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我还是被人发现了。”
“……”
“逃不是办法,段奕,我现在明白了,为什么舅舅与姑姑想着法子让我学武学,学奇门遁甲。便是想我好好的活着。”
“曦曦……”段奕微微一叹。
“你们护我能护我一世?万一有人对我下毒手了,至少,我不会马上死于非命,就像现在,我认出了这所宅子的机关暗位,我没有被真正的困死。我想出去便出去。”
“……”
“段轻尘与那几个南诏人一定还会见面,那么,我就能知道谁是那个告密的人,我要让那人不得好死!”
“曦曦……”段奕伸手抚向她的脸颊,“我会进宫一趟,再让三青暗中查一下。”
“好。”
两人正说着话,忽然,云曦的眉尖一拧。
她一拉段奕的胳膊,“前院那里有人进来了,听那脚步声,应该是段轻尘!”
段奕将手中的剑一横,“我去会会他!”
“不,收拾他有的是机会!我现在是在这里蛰伏,你快藏起来,不要让他看见你了,咱们还有计划呢。”
段奕的脸色沉了沉,伸手拉着云曦,“到你的房间去。”
两人退到了云曦的那间大房间。
云曦飞快地关了门,又将门上的几个齿轮转好,做得同她出门时一模一样。
段奕攥着她的手,朝屋子里四处看了几眼,脸色黑沉一片。
她无奈一笑,段奕这是在吃醋?
“我住这间,段轻尘说他住隔壁。不过,我没注意他究竟有没有住隔壁。我的这间屋子的门关上后,很少打开,大约是怕我跑了。所以,他的情况我不知道。”
“他若敢欺负你,本王烧了他的宅子!”
云曦无语,段轻尘敢欺负她,她早就烧了这宅子了,哪里还等着段奕去做?
没一会儿,屋子的外面响起了脚步声。
云曦的眸色一沉,拉着段奕飞快地进了帏幔里面。
她又放下床帐,与段奕一起躺在床上。
门上的机关转动了几下,门开了,有人缓缓地走进了屋子。
“曦小姐,刚才是不是有人来过宅子里了?”帐子外,段轻尘温和的声音传来。
床上,段奕咬着牙,云曦一把将他抱着,又将锦被往他脸上一蒙。
云曦冷笑一声,“不知道。段轻尘,你将我关在屋子里,我又出不去,外面的情况,我哪里知道?”
段轻尘顿了顿,咳嗽了几声。
“咳——咳咳——,那,曦小姐你休息吧,我也是担心你的安全才问上一问。刚才我进宅子时,发现老李被人打了,断了三根肋骨,只怕他以后都要卧床不起了。担心有贼人进来,伤了曦小姐。”
段奕冷笑,真是便宜他了,只断了三根!
要是那一脚再重一点,呜呼哀哉更好!段轻尘的帮凶,就该打!
云曦轻笑一声,“你放心,我出不去,也没人进得来。段轻尘,你这是得罪什么人了吧?当心走到街上也有人偷袭你板砖!”
帐子外面,段轻尘看了一眼云曦说话的方向,依旧微微一笑,“曦小姐没事就好,轻尘先出去了。”
云曦凝神听着外面的动静。
果然,段轻尘说完就离了她的房间,依旧关了门,设好机关。
段奕伸手一捞将云曦搂在怀里,口里哼了一声,“假惺惺!”
“假惺惺也好,真惺惺也罢,他没有起恶意,正好让我好好的查一下那个宫中的告密者是什么人!你先回去,我再留意他们的对话。”
“曦曦——”
“时间要紧,还有那个段轻暖,我不会放过她!”
段轻暖居然也做了他人的帮凶!
……
段轻尘不知什么时候又离开了宅子。
云曦催促着段奕离开了。
一切都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
段轻暖坐着马车依旧是来往于几个手帕交之间,打听着元康五年,鬼月十五辰时生的女子。
走访了几家都说不知道。
她正在发愁时,忽然想起了还没有去问过顾鸢。
想到顾鸢,她心中又是一阵欢喜。
因为顾鸢是顾非墨的堂妹,那么,进了顾府,是不是就可以见到顾非墨了呢?
她按耐不住心中的欢喜到了顾府。
彼时,顾非墨正骑马要出门。
段轻暖马上飞奔下马车,飞快地朝他跑过去。
“非墨,你……你这是要去哪儿?”
顾非墨看也没看她,抖了抖马缰绳策马离去。
“非墨,你是不是还在喜欢那个贱人谢云曦?是不是?你不理我,是不是她在你的面前说了我什么坏话?”
已经走远的顾非墨忽然回过头来。
他恶狠狠地盯着她说道,“你若敢再说她一句坏话,当心本公子让你永远也说不了话!”
顾非墨扬了扬手中的长剑指着段轻暖,哼了一声,又飞快地策马离开了。
一个白衣的蒙面女子骑马而来,忽然在她的面前停下。
她骑着马绕着段轻暖走了一圈,呵呵笑了几声。
“我说,轻暖郡主,你也太将自己当回事了!谢云曦在顾非墨的面前说你的坏话?这话也只有你会说出口,真正可笑啊,你又有什么值得她说你的?”
段轻暖气得脸色惨白。
“你可是连谢云曦的十层之一都赶不上,她有那个必要说你吗?顾非墨不理你,不是因为谢云曦,而是因为你比别人差!你自己好好的反醒吧,啊,还有,别再出来丢人现眼了!呵呵——”
白衣女子大笑了几声,策马扬鞭朝顾非墨的方向追去。
段轻暖气得咬了咬牙,一脸厉色,“谢云曦,走着瞧,我一定要让你不得好死!”
……
转眼到了规定的时间。
四个黑衣老头找到了段轻暖。
“你找的人呢?”
段轻暖想起顾非墨的冷落与白衣女子的嘲笑,都是因那个谢云曦而起。
她冷声说道,“找到了!她叫谢云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