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时搭建的瞭望木楼下,只见段奕着一身银色的铠甲,身上披着绛红着的披风,两眸含笑看着瞭望楼上的众人。
一身清贵身姿,仿佛看着几个闹着笑话的小丑。
他的一旁跟着青一。
青一正扬着眉看着段琸,唇角挂着嘲讽。
“太子,本王反了?同南诏人正在商议着战事?难道本王会分身术?”段奕扬唇一笑,眼底闪着讥诮。
段琸的脸色忽然一变。
其他几个参军也是面面相觑。
只有顾非墨抱着胳膊靠在木楼的柱子上,闲闲看着天上的星星,眼皮朝段奕撩了撩,一脸嫌弃。
段琸冷沉着脸匆匆走下瞭望楼。
其他的人也是一脸疑惑的跟着他往下走。
段琸走到段奕的面前,朝他的脸上看了好一会儿,确认没有看错后,扭头看向那个报信的兵差,冷喝一声,“谎报军情,搅乱军心,拖出去砍了!”
兵差吓得尖叫起来,“太子殿下,冤枉啊,是夏公公,是他让小人……”
很快就有两个暗龙卫跑过来,迅速将兵差拖了下去。
“啊——”一声惨叫掩盖了兵差后面的话。
青一撇唇冷笑,过河拆桥,杀人灭口啊,这是,太子,果然心狠!
段奕施施然拂了拂披风,眼角一挑,厉声说道,“太子殿下,乱军心的可不是小兵,而是殿下你吧?你没有经过查证,只听一个小兵的汇报,就说本王反了,还叫来参军议事,又这样大张旗鼓的上瞭望台来观敌情,底下的军士们,难免不会议论开来,太子,你身为三军统帅,行事就这样草率?”
几个参军一齐看向太子。
段琸的脸上黑一阵,白一阵,他咬了咬牙,盯着段奕的脸。
“有人报信,加上外面南诏人的呐喊,难道不该警觉,而忽视着?身为统帅,有一丝异样都要谨慎小心着,难道不该?万一,咱们受到了包围,那个时候,只怕是后悔也来不及了吧?”
眼见二人剑拔弩张,有位参军马上来劝和,“王爷,殿下,原来是误会,这还没有开战呢,咱们反被南诏的奸计给挑拨了,便宜的是他们,吃亏是我方啊。”
段琸拂了拂袖,冷哼了一声,大步走开了。
顾非墨走到段奕的面前,盯着他的脸看了好一会儿,冷嗤了两声也走开了。
段奕清冷的眸子朝众人的背影看了一眼,对青一道,“回营帐。”
“是,主子。”
青一走在前方带路,引着段奕到了早前为青隐准备好的营帐内。
两人一进帐内,段奕马上取出一份图纸递给青一。
青一朝帐子外看了一眼,点着头,没说话,飞快地看了一眼图纸,又塞进了自己的怀里。
“照着做,明白吗?”
“明白。”青一点头,同时心中暗自佩服着段奕,原来太子的一切都在王爷的掌控之中。
。
段琸的营帐里,他黑沉着脸骂着暗鹰,“蠢货,怎么回事?段奕为什么回来这么快?”
暗鹰懊恼的低着头,“属下也不知啊,明明将那段奕围起来了,他还中了属下一掌,不可能回来得这么快。”
“现在,你马上吩咐人连夜潜散,要是被段奕发现了我们的计谋,可就前功尽弃了。”
“是!属下马上去!”
。
这里的段琸吩咐完暗鹰,那边段奕已吩咐着青一带着人去抓那些喊他“反了”的“南诏人”去了。
林素衣与顾非墨也商议了一番,也悄悄带着人离开了。
这处山道外,正伏击着段奕的青山隐卫与顾非墨的一部分人。
而顾非墨的人里,带兵的都是双龙寨的人。
因此,两方人也算相熟,趁着夜色,将那批“南诏人”来了个包围。
……
临近天明时,段琸一宿未眠的等着暗鹰的消息。
而这时,营帐外渐渐传来嘈杂的人声和马匹嘶叫的声音。
段琸的眉毛马上拧成一团。
“夏公公,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是,殿下。”夏公公也守在他的身边,见段琸虽然一脸的倦怠,但神色却肃杀,不敢大意,飞快朝帐外跑去。
只是,没等夏公公来回话,中军帐的棉布帘子一卷,有几人大步走了进来。
正是几个参军。
进帐子未向他主帅通报,段琸的眉毛一拧,大怒道,“放肆,居然敢擅自闯本宫的营帐?”
“太子殿下!”顾非墨抬了抬下巴,一脸的傲然,“太子殿下的人假冒南诏人来偷袭我军营寨,却反说奕亲王反了,这么大的事,太子殿下护着自己属下不急,但本公子急!”
“殿下,真是出了大事了!”其他的几个参军见段琸发怒了,忙小心的回道。
他们本来要通报的,但顾非墨不理会,一手一个将他们拽了进来。
段琸怒道,“顾非墨,你敢诬陷本太子!”
“不敢,顶多是实情相报!”顾非墨扯唇冷笑,眸色中闪过一丝戾芒,伸手朝帐帘处一招,“将人给爷带进来!”
“是,公子!”帐外有几个兵差回答。
很快,十来个人一齐进了帐子。
有三四个人被人反手捆着,看向段琸一脸的惨白,“殿下,饶命啊,殿下——”
段琸的呼吸一顿。
“殿下,这几位,不都是殿下的属下吗?怎么会……”几个参军也一齐朝段琸发问。
营帐的帘子又一晃,段奕带着青一缓步进来。
此时的段奕已退了铠甲,着一身玉白色长衫,外面罩一件墨色披风,风姿绰绰。
简陋的营帐里,顿时,因他的到来而明亮起来。
段琸盯着他的脸,只觉得分外的刺眼,眸色变得更加的阴沉。
段奕眉梢微挑,双目似剑的盯着段琸。
“太子,本王也想问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的部下都穿着南诏人的衣衫?口里一个个的喊着是本王的部下?本王可不认识他们,更没有指派他们做任何事!”
“段奕,本公子看你是越变越傻了,这还用问吗?太子让他的部下装成南诏人,来陷害你,你居然看不出来?”顾非墨冷笑起来。
“殿下,身为统帅,你怎么会干出这样的事来?信好王爷大度,若是换成了别人,被逼急了后,果真反了,咱们可就完了!”几个参军一脸惊色。
“太子,为什么不说话?”段奕轻拂披风,走到一张椅子边坐下了,唇角浮着冷笑看着段琸。
“殿下,属下们是冤枉的,殿下,你不能抛弃属下们,殿下……”地上跪着的几人吓得浑身发起抖来,因为段琸的脸上已现出了杀意。
段琸咬了咬牙,心一横,“来人!将这几个陷害奕王爷的逆臣拉出去,就地砍了!”
营帐内的人,顾非墨自然是幸灾乐祸的冷笑,段奕早料到他会这么出手一脸淡然,而其他的人个个心头大惊。
也不审问,就这么杀了?
跪着的四人吓得身子一软,有一人高声叫嚷起来,“段琸,你这个卑鄙无耻的阴险小人,明明是你……”
嗖——
一只羽箭射进那人咽喉,将那人的话阻在喉内,同时,这一箭也彻底的结果了他的命。
段琸的一个暗龙卫站在一旁面无表情的收了弓箭。
段奕看了那暗卫一眼,微微垂目,敛去了冷笑。
段琸马上接着开口,“量你们是一时鬼迷心窍,本太子会善待你们的家人,若再敢胡言乱语诬陷他人,本太子会诛他九族!”
话已挑明,这黑锅要他们先背了,不会亏待他们的家人。
果然,其他三人虽然面带怨色,却不再开口,任由几个兵差拖出去。
营帐外面,只听几声闷哼声与重物倒地的声音后,再没了声响。
不一会儿,几个兵差提着那几人的脑袋走进营帐,“殿下,已经全部正法!”
“很好,刘参将,将他们的部下全部打散编入其他的营队。”
“是!”一个大个子参将走出来站到他的面前,领命而去。
段琸的脸色这才稍稍退去了点郁黑。
他偏头看向段奕,“王爷,已经正法了,军中出现了嫉妒陷害王爷的不法臣子,是本太子的疏忽,稍后,一定会对部下严加审查!”
“辛苦太子了!”段奕微微扬了扬眉,起身缓步走出了中军帐。
顾非墨忽然哈哈哈一笑,“太子殿下,本公子十分佩服你!”
说完,他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也转身出了营帐。
段奕朝天边看去,东方天那儿,已微微露一点鱼肚白,时间不多了。
他大步走进了青一为他准备的营帐。
帐子里,有一人坐在里面。
一身小兵的服饰,正坐在他的桌边翻着桌上的地图。
他脚步一顿,眯着眼。
那人抬起来头,朝他微微一笑,“小奕!”
小奕?
段奕眸色一沉,“你是谁?”
身后,顾非墨也走进帐内。
他将青一等人全部赶了出去,帐子里只剩那个“小兵”,段奕,与他。
小兵揭开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一张风华绝色的容颜来,女子眉眼一弯,浅浅笑道,“小奕!”
段奕眯着眼,“你是……”
小兵扬了扬眉,“我是顾凤!身份是林素衣。”
同时,她将一枚墨凤令放在桌上。
墨凤令!
西宁月装了五年的顾贵妃,他就一直在怀疑着,因为她拿不出墨凤令。
而面前这人却有令牌!
段奕吃了一惊,回头看向顾非墨。
顾非墨大步走到林素衣的身边站定,“怎么,段奕,见了她不认识了?”
段奕没说话,心中是震撼的,但世上既然有一个曦曦的存在,再多一个顾凤,也不是不可能。
“说来话长,你知道就是了。”林素衣朝他点了点头
顾凤!墨凤凰顾凤!
她的回来,不用说,针对的只有太子!
林素衣知道他时间紧,便开门见山的说了自己的想法。
段奕将与云曦商议好的计策对她说了,三人又讨论了一番。
营帐外,青一忽然说道,“主子!”
林素衣飞快地将人皮面具又贴到了脸上。
段奕站起身来,帐帘子一晃,一身黑衫的青隐走进了帐内。
“主子!属下回来了,哼,太子果然狡猾,居然下着暗手。”青隐冷哼了一声。
他捂着胸口,皱着眉头。
“怎么?受伤了?”段奕的眸色一冷。
青隐哼哼了两声,“咱们只有三千人,却被近一万人围着,对方似乎不打死属下不罢休,不过,还好青峰他们去得及时,将那些假南诏人全抓了。”
段奕从袖中取出一个瓶子塞到青隐的手里,“这是内伤药,早晚两粒服着。你带军出去,本来就是诱敌,让他们先得意着。本王再来个反扑,果然,一个不剩的全抓了。”
“可是主子,听人说,太子只是砍了四人的脑袋。为什么不抓着他的把柄将他的罪行公布出来?”
“哪能这么便宜他?”顾非墨抱着胳膊走到青隐面前冷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