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旁边牢房拖来的那人正是这次金人前军主帅,呼什烈补托,只是这时的补托已经全然没了原本的名将风范,他的一身盔甲早已被剥去,头发散乱地披着,遮住了半张脸,另半张没被遮着的脸上满是血污,眼睛也是闭着的,不知是昏了还是睡着了。
赤奴儿最后一丝侥幸彻底破灭,一颗心沉到了底,微张着嘴不知说什么才好了,徐子桢不再废话,转身就走,跟在徐子桢身边的宝儿挥了挥手,狱卒很有眼色的将两人架起跟在身后。
这里是兴元府衙门的牢房,徐子桢还有点事要问赤奴儿,于是来到了正堂之上,堂外阳光耀眼,堂内却是一股森然气息,徐子桢撩袍上座,宝儿侍立在旁。
赤奴儿与补托被带到,狱卒对金人不会那么好脾气,就这么把二人扔在了地上,赤奴儿被摔得胸口一闷,补托倒是发出一声沉哼,醒了过来。
堂后走出两人来,一个是兴元府知府王博,还有个正是褒城关上打了胜仗刚回来的刘光世,两人接到徐子桢的传信,让他们一起过来,却见徐子桢先占了最上头的位置,偏偏又在旁边放了两张椅子,两人互望一眼,均无奈地暗中翻了个白眼,然后走到一旁坐下。
徐子桢抬头看了一眼,一块牌匾高悬,黑底白字写着四个大字——明镜高悬,他哂笑一声,对趴在地上的赤奴儿道:“知道我为什么要带你来这儿么?”
赤奴儿也抬头看了一眼,自知落到徐子桢手里难逃一死,倒也光棍得很,冷笑一声道:“无非是杀我罢了,你还要弄什么花样出来?”
“花样?不不不,我只是想让我大宋百姓一起来审审你。”徐子桢说到这里忽然脸一板,抄起案上惊堂木一拍,喝道,“开门,放人!”
堂外早已站好了两排衙役,当即有人应了声,不多久,堂外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接着一个又一个百姓来到堂下,这些都是正儿八经的大宋百姓,有老有少甚至还有几个妇人,或许他们这辈子都没上过知府大堂,今天忽然被叫来,都显得小心翼翼,很是紧张,但是眼中却都有一股兴奋和激动之情。
徐子桢一大早就特地让人在府外临时张贴告示,告示上只有一句大白话——今日公审金军前军主帅,欢迎参观!落款是徐子桢三字。
府衙外不是人来人往的闹市,但这张告示一出,整个兴元府很快就沸腾了。
百姓们无不奔走相告,每个人的嘴里传着徐子桢回来了、徐子桢抓到了金军大帅、徐子桢要审金军主帅、徐子桢要请大伙一起去看热闹……
昨天褒城关一战让兴元府百姓们一直提着心吊着胆,可事实上他们根本没紧张多久,这场仗就结束了,结束得莫名其妙,而且很轻松,据说宋军根本没多少折损就赢了,还把金军的一众主将都抓了。
而且接着又是一个重磅消息,那就是消失了三年,被传为卖国奸人的徐子桢又回来了,而且这一次的大胜正是由他引导的,于是无数人大跌眼镜,事实摆在眼前,这让原本都深信他是卖国奸人的百姓疑惑了。
话就是这么传开的,只是很多人都不知道,那些金将并不是被抓,而是主动投靠了徐子桢,真正被抓的只有两个,一个主帅,一个主将。
衙门可不是那么好进的,尤其是知府衙门,更尤其是在大宋的衙门审金国的大帅,这让百姓们象打了鸡血一样兴奋,衙门外很快就聚集了大批人,乌泱乌泱的堵了三条街,最后鉴于衙门内呆不下那么多人,只能放了排在最前的两百人进来。
徐子桢就这么坐在上头,笑吟吟地看着底下的人们,下面的人也在看他,徐子桢的传说在民间散布得很广,但是看见真人还是头一回,谁都怀着一份新奇与激动,如果是三年前的话或许他们都还会恨恨的呸上一口,但是今天,每个人的眼里都只有崇敬。
徐子桢翘起二郎腿,抬手对百姓们招了招,笑道:“嗨,各位父老乡亲,你们好。”
大宋的百姓哪见过这种招呼方式,顿时有些发呆,还是几个年轻书生反应快,齐齐拱手道:“见过徐先生,见过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