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人飘飘然的,身子像是躺在床上,却又像是躺在云雾里。
她是在天堂吗?还是地狱?
很冷,四肢像泡在冰水里似地,右手却有一个热源温热着她。深吸一口气,她缓缓挣开眼睛,眼前出现一道光,很亮,亮得直晃眼睛。
片刻之后,她才适应这道光线。
率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白色的床单,以及她那瘦得不成人样的手臂,目光一点点往外移,一只宽厚的大手紧紧握住了她纤弱的左手。
随即,她看到了他,她的丈夫。
那股热源竟是来源于他的掌心。
望着这个男人,心底不由得升起一股无力感,最终,她是没有死成,怎么会这样?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的,费了那么大的劲,结果竟是徒劳。
他,头上还扎着纱布,却依旧紧紧地守在自己的身边。
眼前的这个男人,一脸的憔悴,满脸的胡茬子,眼底尽是疲惫之色,也许是太累了,他趴在床畔睡着了,一只手紧紧地握住她断腕的左手。
睡梦中,他依旧愁眉不展,看着让人心痛。
她真想伸手,为他抹去眼底的阴郁之色,这样想着,冰冷的五指微微一动。
她这一动,伏在床畔的人立马警觉地睁开眼睛,深沉的目光对上了她的双眸。
戴真儿努力地支撑起身子,坐起来,她扯了扯嘴角,努力冲着他展颜。
段政望着她,眼神深幽幽地让人看不真切。
望着这个女人,刻意漠视她脸上那好不容易才挤出来的一抹笑容,他冷冷地松开那与她交握的手指。
这女人昏迷的时候,他心中只有心痛与担忧,然而,当她清醒过来之后,这一切在他心底瞬间化为愤怒,怒气直冲脑门。
他一把冲上前来,双手按住了这女人的双肩,逼视着她,咬牙切齿指责道:
“戴真儿,你还真是狠心啊,想抛下我和儿子就这么一走了之,你休想。我告诉你,你的命是我段政的,想死,没那么容易。”
说话间,他激动地摇晃着她的身子,戴真儿被晃得头昏目眩,想要跟他说话,谁知刚张开口,眼前竟然一黑,随即,她在这个男人跟前晕厥了过去。
“真儿---”
看到她翻白眼的一瞬间,段政大惊失色,所有的怒气在一刹那灰飞烟灭,他一把抱住她的身子,一脸焦虑地伸手按下了床头铃。
听到呼叫声,几名医生匆匆赶来。
“医生,快看看,她醒过来没两分钟,又晕了过去。”
医生示意这个万分紧张的男人将人放下来,随即上前,动作熟练地支起女人的眼皮盖,拿手电筒直照她的眼睛,片刻后,他扭头,对身旁一脸焦虑的男人说道:
“请放心吧,贵夫人的瞳孔对光线有反应,只是休弱引起的一时昏厥罢了。”
说话间,医生回过头来,冲着身后的住院医师吩咐道:“给病人供上氧气吧。”
闻言,一名年轻的医生拿起氧气管上前忙碌着。
段政退到了后头,看着在医生在给她上氧管;她躺在那里,毫无意识地任由人摆布---
那模样---
她已然如此虚弱了,自己不该对她发脾气的,望着眼前那张毫无血色的苍白脸孔,他内心一阵说不出地内疚与自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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