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莉莉把撕得乱七八糟的画布条,扬得满屋子都是,水晶瓶子摔得四分八裂。
他依在门框站了很久,静静看着她发疯。
等到周莉莉终于停下来,蹲在那儿埋首不动,才走进去。
“人长大了,就会有自己的事要做,不会再像小时候,大家每天都在一起玩。也不会再像上中学的时候,每天都见面。大家会有各自的生活和要走的路,也会做背道而驰的选择。但这不代表,她不喜欢你,或者你们不是朋友了。”周笛安蹲在她对面,摸摸她的头。
周莉莉没有应声,也没有动,只是埋头蹲着。
她觉得,哥哥并不了解自己。
虽然她也说不清,自己的愤怒是为了什么。
她只想这么蹲
着,永远也不想再站起来,面对这个世界,面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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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多宝和高姜出现在门口的时候,黎妈十分惊讶。
幸存者回来后,就被分到各个廉租区居住了,头三个月这里免房租,第四个月会开始收费,官员的意思是,当局不会不管他们,但也希望他们有振作起来,继续生活。
用他的话说是——‘我们劳动人民是最坚韧的,不要被打倒,要努力建设新的家园’。
好在生活资也发放了一些,在没找到工作前,享受最低生活保障费。收入未达到最低线的人都能申领。
“我是想去找你。但……”黎妈捂着脸哭起来:“都怪我,跟了这么个男人。”
奇怪,黎多宝以前听到这里,会愤恨会怨怼,可现在不行。
她走进去,打量四周。
这屋子很小,墙上有小孩的蜡笔画,大概是上个住户留下的,里面空荡荡,除了床和桌,几乎没就什么也没有了。被褥也很薄,被套很亲,折痕清晰,花色艳俗,散发着奇怪的味道。
老太太压根就没到这边来过,而是直接去找了她。
大概对于老太太来说,黎妈这个人存不存在,都没有差别。
她连自己的儿子,也可以说不要,就真的不要了,对黎妈这个从来没见过的人所谓孙女儿会这样大约也不奇怪。
刘大勇听到外面的动静,冲了水从厕所,手里还提着裤子。
大约一出来就要斥骂她的,可猛不丁见到有外人在,一时僵在那里。且看高姜的打扮十分得体,又拿不准是什么。胡乱穿好裤子,便上来和他寒暄。
高姜没有理他。
他大约觉得受辱,耳根红着,但也不太敢得罪人,有些畏畏缩缩。
黎多宝把事情大概说了一下。
黎妈有些不可置信。
她不记得有这样的事。
“怎么回事?”刘大勇问她。
“我有记忆的时候,就没见过爸爸,我妈在世时,我也还小。只知道别人都说是她是疯子,爱说胡话,老讲一些什么有的没的。后来是阿宝她外婆带大我的。也从来没有人来找过。”黎妈迟疑:“是不是搞错了?”
自己怎么会是这种人家的人?
刘大勇高兴得不知道怎么好,他憨厚地笑,亲热地去接高姜,想叫他到床上坐。
“哎呀,实在是不好意思,家里有桌子没椅子,边个坐的地方都没有。”
高姜没有拒绝,但也没有动。
只是看黎多宝,说:“小姐,那我这就叫车来?”
黎多宝点点头,他才低头退出去。
在外面与高适通话好半天,大约是在讲这边的事情。
对于黎多宝要带着家里人一起回去这件事,实在令人很意外。虽然之前一直当这些人不存在,但确定想让黎多宝回去之后,那边还是做了一些调查的。黎家什么情况,
老太太那边清楚得很。
但听说她要这么办,还是有些意外。
高姜说:“我看怕是不大好。太心软了点,怕不顶什么用。”
频道中高适沉默了很久说:“先不管这个。这天降横福是这么好消受的吗?她要是站不住,就是一死,死一个还是死一家,也没什么差别。况且,如今这形势,难道他们不跟着回来,就不是这一支的人了吗?别人可不会这么想啊。”说着长叹:“这位大小姐顶不顶用的,就是两三年见分晓。”
屋里刘大勇有些狐疑,看着黎多宝,又看看外面。
想说什么,有些犹豫,最终并没有开口。
不一会儿高姜进来。也不提别的事。只问有没有什么东西要打包带走。
刘大勇见他要亲手帮忙,实在诚惶诚恐,连忙摆手说:“没有没有,别把你的衣服弄脏了,我们从地球来的,逃难一样,实在是什么也没有了。”
一听马上就要走,有些意外:“那我们房还没退,到时候要从帐户扣钱的。今天区管所下午还会发东西。”
“这些事,我会过来办妥。”高姜表情平和,讲话不紧不慢。
刘大勇见他这么说,只得跟着出去,走到门口回望向这小小的破破的房间,竟然有些不舍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