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犹豫,没动,其中一人开口,声音有些紧张:“你是东方人!我听说了,有远东大明帝国的船队到达了埃及附近,更有一些人成为了皇宫的贵客,你算不算其中之一。”
俞星城总觉得他们在拖时间。
她心里戒备,朝马车中的肖潼看了一眼,肖潼紧紧握着一把手|枪埋伏在车厢里,似乎打算找个角度瞄准屋瓦上的两个人。
俞星城实在是不想杀人,因为一旦杀人,对面两个人必定会开枪,局势将不受控制。但她总觉得他们在拖延时间等待什么,她越慢,越容易事情生变。
她只好将手指搭上扳机:“不要跟我说话!把你们的枪扔下来,扔到地面上!我倒数三个数,否则我就让你们这个跟你们一起挖地道的战友,脑浆糊满地面!”
对面两个英国人似乎没想到一个娇小的东方年轻女子,有这样的气势。更何况她在车内毫无征兆的开枪,此刻又像是十分老练的威胁指挥他们,他们都开始怀疑,这个女人会不会毫不眨眼的就开枪。
两个英国人慢慢的弯下腰去,俞星城将目光投向了肖潼,如果肖瞳也能再打中一人,挟持两名伤者的话,胜算更高。
她心里只有博弈,没做多想。
俞星城并不知道这次爆炸死伤了多少人,但她不会因为觉得这些袭击者“不想伤害平民”,就忘记他们的本质。也不会因为直面这些“帮助希腊起义的好人”就忘记自己应该所处的立场。
其中一个人弯下腰去,率先松手,他手中的手|枪掉落在离屋瓦两米多的地面上。
肖潼的枪已经举到了车门的缝隙,似乎对准了另一个还没放下枪的人,只等他也扔下了枪,就立刻开枪——
但就在他弯腰似乎就要松手的时候,俞星城忽然听到了身后屋瓦上陡然出现的脚步声,就来自于这三名袭击者来的地方,爆炸现场的方向!
不但俞星城在跟肖潼眼神交流,他们也在跟俞星城背后屋瓦上隐藏的人眼神交流!
一瞬间,俞星城感觉到那人从屋瓦上跳了下来,她猛地朝侧面狼狈一滚,调转枪口,朝向自己的身后!
开枪!
就在那一秒钟之内,俞星城眨眼之间,砰砰砰三声枪响!
俞星城率先开枪,可她只开了一枪!
她自知现在毫无灵力,靠的就是毫不犹豫的反应和决断。
她朝那下落的身影开枪,子弹却擦着那人头皮而过,打在后头的墙砖上,留下一个黑痕。落下的人带着红色彩绸头巾,鬓边小辫儿,穿的花里胡哨,手中拿着一把没有出鞘的短刀。他似乎想要用刀鞘击打她脑后,却没料到她反应如此之快,竟朝旁边滚开,让他一击没中。
彩绸头巾似乎“咦”了一声。
但在他发声之前,有一枚子弹竟然朝俞星城打来,俞星城忽然感觉右臂上臂一痛,子弹穿透了她手臂!
她惊讶见看向对面——
却看到对面屋瓦上那个没放下枪的男子,袭击了她之后,竟然捂住腰腹,从屋瓦上滚落下来,重重的摔在地面上……
俞星城捂住自己上臂,这才意识到,应该是肖潼开枪打中了他。
一时间场面混乱,被车夫按住的受伤者挣扎不已。
对面屋瓦上被肖潼打伤的人摔下来后,他的同伴也跳了下来,惊惶的揽住了他,抬头对彩绸头巾男喊道:“上尉!”
上尉?!
俞星城不顾右手疼痛,连忙在身后将手|枪换到左手,拿起来想要对准彩绸头巾男。
但彩绸头巾上尉反应更快,猛地将短弯刀拔出,刀刃向上,朝俞星城手中的左轮手|枪挑去——
俞星城一瞬间都以为自己的胳膊都要被他劈断,但她已经来不及收回手了。俞星城一向是关键时刻特别敢,特别狠的性格,既然收不回来手,不如按动扳机!
那彩绸头巾男人的动作利落漂亮至极,她扣动扳机终究是慢了——
但他似乎没有砍下她手的打算,而是往上一挑,就刀刃就撞在了扳机前的枪膛上,将她手中的枪一下子击飞!
俞星城看着手|枪被击飞,心里一寒,暗叫一声完蛋。
但那男人却没有继续攻击他的打算,而是瞪大眼睛站直了,弯刀在他手指上转了转,他似虚惊一场:“哦哦哦哦——你们东方女人都是疯子吗?以你的反应力说不定能把手躲开的,结果还是选择要扣动扳机对我开枪?!要不是我动作更快一点,岂不是被你打死了!……等等,两个女人,伤了我两个最得力的兄弟啊!”
肖潼从另一面车门走下车,持枪走向了从屋瓦上坠落的另外两人:“现在还没分出胜负呢。”
彩绸头巾男子一愣,大笑起来:“厉害厉害。一个个都不是简单角色。进入伊斯坦布尔的远东使团规模不大,我听到的传闻也都是在印度打仗的英国朋友们传来的,他们说的最多的就是两个女人。一个是印度女王拉克希米,一个是从大明帝国前去为女王做智囊,并且和文森特签下转让斯里兰卡协约的女外交官——或者说女政客。你们两个当中,谁是她呢?”
他语气轻快,态度不羁,有种什么事儿都跟玩笑一般的性格。
俞星城这才仔细端详他。
二十四五岁上下,褐色卷发,鼻梁挺立,两颊有笑涡,他生的多情柔贵的像是油画里周身光晕的青年丘比特。却笑容更多一分放肆、随性,总让人觉得他贵族外表下,有种泼墨涂鸦似的爱恨狂热与一意孤行。
俞星城看着他的笑涡,总觉得有些熟悉,但紧绷的氛围,却让她一时回想不起来。
她眯起眼睛,捂着自己不断流血的右臂。
俞星城不确定那烙印打在胸口之后,她是否还能自我愈合。
但俞星城很快就感受到胸口一阵灼热的痛楚,似乎是自愈的灵力再与烙印做抗争,她隐隐觉得右臂被洞穿的伤口还是奇痒无比,这是愈合的征兆……她暗自松了一口气。
应该也会恢复,只是会比之前缓慢的多。
彩绸头巾男看着眼前跪坐在地的东方女子,被枪击中后她只是皱起眉头,甚至连惨叫都没发出。就算是饱经战场的他,也自认做不到这一点。
而且很明显,这个负伤跪坐着的年轻蓝裙女人,比旁边那个持枪威胁人的女人,性格更偏狠绝坚毅一些。
他开口:“喂喂,你就算现在什么都不用说,我也要觉得那个女外交官是你了。未免对自己有点太狠了吧,还是说你——啊,等等,你胸口衣服上怎么开始渗血了!那可不是我伤的!”
他可没想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