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1 / 2)

恰如岑寂所说,裴舜钦出现在花宴上的消息不日就传到了乔若耳中,乔若知道裴舜钦来了京城,晚上办完公事回到家里就径直去了乔景的院子。

彼时乔景正立在几前修剪插在瓶中的桔梗花枝,她听得访秋说乔若来了,以为他不过是没事找自己闲聊,便只是微微颔首应了一声。

乔若耐着脾气快步走进厅中,见妹妹一副悠哉游哉的样子,不由皱起眉头连连摇了几下头。

他扬手将访秋打发出去,不轻不重地朝侧身对着他,仍是专心在花枝上的乔景道:“我倒不知道你出去读趟书就变得这般沉着了。”

人面花容相衬,乔景清丽的眉眼在房中晕黄的烛光下更显柔和沉静,她不知乔若为了何事突然向她发难,稍稍怔了一刻,即便将手中精致的小花间在高几上搁下,一边整理着长袖一边轻轻转过了身。

“你这是怎么了?”她无奈相问。

“我这是怎么了?”乔若气得笑了,他扬眉反问过乔景,一掀衣摆坐在了椅子上。

“裴舜钦去花会那事儿我知道了!”

原是为了裴舜钦出现在花宴上的事儿。

乔景明白过来,身子不自觉地僵了一瞬,她不想再生事端,便镇定在乔若对面坐下,轻言细语地说:“知道就知道了,又不是什么大事儿。”

乔若听乔景这轻描淡写的语气听得来火。

“哦,他纠缠你都不算是事儿了?”他瞪乔景一眼,没好气地说:“你信不信爹要是知道了这事儿,能把那小子两腿打断。”

乔景心知乔若说的不错,但也知道只要自己开口乔若定然会帮忙瞒着,于是就不服气地小声嘟囔道:“爹现在没功夫管这些破事儿。”

“你知道这是破事儿就好!”乔若拿出哥哥的架子提声教训过乔景,不耐烦地叩了下桌面。

“那小子比我想得难缠,你与他有必要还是把话说清楚了好。他要是一时激气说出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我看到时候爹是真的会扒了他的皮!”

乔若不是着急裴舜钦还对乔景纠缠不清,而是担心他气急败坏之下会做些对乔景名声不利的事。

乔景听出哥哥的弦外之音,脸色变得有些难堪。

“他不会的。”她低下头心烦意乱地反驳。

裴舜钦不会拿他们在青崖书院的私事用作要挟,这一点她从未有过任何怀疑。

乔景语气笃定,乔若出于好心反碰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心下便有些不舒坦。

他悻悻抱怨道:“合着我今日特地撂下手头的一大堆事儿抽空来找你,还是我操多了心。”

“二哥……”

乔景无可奈何地一笑,起身走到乔若身旁撒娇般地扯了下他衣袖,正欲说些讨好话,乔若就抬手止住了她。

“得了,少卖乖了。”乔若板着脸搪塞,末了还是忍不住流露出了丝宠溺的笑意。

今日该提醒乔景的话也提醒到了,乔若赶着回去处理一大堆公文,便不再在乔景这儿多留。

他一边往外走,一边叮嘱妹妹道:“现下与东族的战事吃紧,那些老家伙天天就要不要增兵一事吵得脸红脖子粗,你在家要懂事些,别让爹还得为着你的事儿操心。”

乔景乖巧点头应和,听得乔若提起与东族的战事,于是顺口问道:“怎么?东面形势不利吗?”

乔若疲惫点了点头,沉沉叹了口气。

“延州那边的春耕已经被耽搁了,这仗再打下去民不聊生。现下朝中在吵到底是要增兵过去速战速决,还是干脆停战求和。”

话转沉重,乔景插不上嘴,只得沉默。

“算了,不说了。”乔若想到公事心烦,扬手挥散脑子里的那些烦恼,再一次叮嘱乔景道:“朝中那些事儿与你没关系,我就是要提醒你,这段时间爹糟心事多得很,你千万别去触他霉头。还就是碰上了事儿就直接找我,别逞强,知道了吗?”

“知道了。”乔景柔柔笑着答应一声,送乔若出了院子。

是日夜里,乔景躺在床上想着乔若晚间对她说的话,辗转反侧地难以成眠,及至三更过后,方酝酿出了些许睡意。

她半梦半醒之间,恍惚听得吱呀一声轻响,院里的树叶婆娑声一下变得清晰了许多,以为是夜风吹开了没关好的窗户,便迷迷蒙蒙地坐起了身。

乔景这段时日睡眠轻浅,就没让访秋睡在榻前随时伺候,而是一人独宿绣阁。她睡眼迷蒙从床上坐起,透过层层帘帐隐约看到一个人影,立时惊得睡意全无。

她下意识反应是阁中进了贼人,待要嚷将起来,又怕那人会对她不利,就悄悄从枕下摸出裴舜钦送她的那根铜簪攥在了手里。

乔景坐在床上屏气凝神地看着那影影绰绰的人影一动不敢动,紧攥着簪子的手心紧张得出了层冷汗。

房中那人似是没有透过两层珠帘,几层纱帐发现自己已经惊动了乔景。他在房中轻轻走了几步,不过是片刻之后即向窗边走去。

乔景松了口气,同时又觉得有些蹊跷,她心念一动,大着胆子下了床榻,她光着脚往帐外走,掀起一层纱帐,那人的身形便明晰一分。

乔景的心越跳越滞,她一步快似一步,最后竟称得上急切地扬手打开了最外一层的水晶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