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子终有再见的机会,何况嫁出去的公主也能时常回来探望父母啊。
眼看吉时已到,惠妃狠狠心拂开儿子的手,夏云清却跪倒下去,端端正正地给她磕了三个头。
然后放下盖头,由嬷嬷引了出去。
惠妃霎时泪如雨下,哭倒在榻上,夏云泽手足无措,不知道怎么安抚。
平心而论,他要是惠妃他也哭,好好一个儿子,为保命不仅要当成姑娘养大,最后还得靠嫁人逃出生天,想想都觉得荒唐又可怜。
“娘娘别难过了。”想来想去,他也只能这么安慰当妈的,“我舅舅必会善待七哥的。”
惠妃哭湿了两条手帕,勉强收住泪水,低喃道:“但愿如此吧。”
阿瑜的幼弟,必然是品行端方的谦谦君子,清儿有他护着,不会受委屈的。
狗屁谦谦君子!
夏云清被按倒在喜床上的时候简直欲哭无泪,差点咬碎银牙。
他一路忍着满心的惶恐不安,沉甸甸的凤冠霞帔压在他身上,也压在他心头,被浓艳赤色包围着,让夏云清连呼吸都不顺畅。
直到在公主府落轿,喜娘把红绸一端塞到他手里,另一端递给新郎,燕成璧却没有接过,而是一把握住他手,小心翼翼地扶他下轿。
夏云清才从手指交握的暖意中感觉到如梦初醒的真实。
以及在这个全然陌生的环境中,唯一可以抓住的熟识。
他下意识地回握住对方,鞭炮声和锣鼓声吵得他头晕脑胀,全凭惠妃最后的叮咛让他没有扯下盖头落荒而逃。
浑浑噩噩地让人引着拜过天地,送入洞房,耳边清静了许多,夏云清刚松了口气,冷不防被驸马掀起盖头,露出脂光粉艳的一张脸。
蓦然四目相对,夏云清窘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幸好脂粉涂得厚,不教人看见他脸上的火烧火燎。
燕成璧看他这样子就知道心高气傲的小皇子快忍到极限了,遂轻揽了一下他的肩背,温语道:“我去前面招呼宾客,清儿稍坐片刻。”
他一声“清儿”唤得他后背一麻,鸡皮疙瘩顺着脖颈爬上来,夏云清瞪了他一眼,双手暖和过来,心里也不那么紧张了。
“叫丫环来给你净面。”驸马又在他耳边轻笑,“莫让脂粉污了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