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明暄的表情仿佛被欠了八百吊钱,一副憋着坏想找人晦气的样子,夏云泽被他狠瞪了一眼,乖乖地把衣摆放下,收拾整齐,缩到一边安静如鸡。
萧明玥见他招呼都不打就闯进来,脸色也有点难看。
再看夏云泽,从水灵灵的豆芽菜霎时变成霜打的茄子,让人觉得又可爱又可怜。
刚才还大言不惭说要保护他呢,一见人就怂头怂脑地躲起来,虽是个养在深宫之中金尊玉贵的小公主,倒颇有几分市井中人的油滑与狡狯。
小狐狸一样,刁钻得很。
他靠坐在床头,眉眼冷峻,轻哼了一声:“贵客来了也不通传一声,外面的奴才真是越来越不中用了。”
萧明暄听出他在指桑骂槐,唇角一勾,皮笑肉不笑道:“是我冒失,与奴才们何干?若是扰了皇兄的好事,还望皇兄与……皇嫂勿怪。”
“皇嫂”这两个字简直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听得他头皮发麻,夏云泽缩着脖子,暗骂自己有毛病,该反省的是萧明暄才对,他在这心虚个什么鬼?
萧明玥就算只剩一口气也绝不在他弟面前示弱,仍然强撑着温雅端方的气度,抬起眼皮问:“二弟难得造访,可有要事?”
夏云泽更心虚了,暗忖你这二弟逛东宫跟逛自己家后厨一样,还时不时偷个嘴吃,哪里“难得”了?
不过这话他不敢说,太子都下不了床了,不能这时候给他雪上加霜。
“今早何公公去前头报病,我怕太子哥哥有个三长两短,就过来看看。”萧明暄大马金刀地在床边坐下,姿态嚣张,言语放肆。
萧明玥心中冒火,脸上犹带笑容,道:“有你皇嫂悉心照料,一时半会儿死不了。”
“那我就放心了。”萧明暄言不由衷,话里的酸味扑面而来,那表情分明在说没能给你收尸好遗憾。
夏云泽顶着一头虚汗,出声制止兄弟俩菜鸡互啄般的交锋:“正好中午了,要不要一起吃个饭?”
兄弟俩对视一眼,又不约而同地挪开视线,然后齐刷刷地朝他看过来。
一个眼里带笑,一个眼里带刀,夏云泽像被两只蝎子盯住,一头雾水,如芒在背,悻悻地闭上了嘴。
萧明暄站起身来,施施然拍了拍衣摆,说:“既然皇兄无事,我就不在此处讨人嫌了,告辞。”
萧明玥不假思索地回了两个字:“不送。”
只见他弟走到门口又停了下来,转过身,神情似笑非笑,装模作样地说:“差点忘了,睿王明日起程回凉国,今晚宫里设宴为他饯行,父皇说了,既然人家专为太子哥哥大婚而来,哥哥也该略尽地主之谊,免得教人笑话堂堂岐国太子不识礼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