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明暄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消化完他的话,然后像被迎面打了一拳似地,喜怒哀乐都透支了,心里空荡荡,一张俊脸僵硬得不知该摆出什么表情。
夏云泽以为他不信,干脆扒开萧明玥的眼皮,招手让他过来看。
萧明暄在战场上杀进杀出,死人见过无数,知道人死之后瞳孔会扩大,如今一见萧明玥与生人无异的瞳孔,不由得信了八分。
他心情大起大落,脱力地跌坐在蒲团上,按着心跳如雷的胸口,气喘吁吁。
夏云泽一看他这样就心疼得不行,从后面张开大氅把他裹抱住,顺手又塞了个奶疙瘩过去。
可怜的小叔子,本来赶路就累,再这么大喜大悲地一折腾,可不就低血糖了嘛!
萧明暄这次乖乖地张嘴吃了,还把他扯到身前,抱到怀里,头埋在他肩窝里,半晌不说话。
他只好继续喂食,一边喂食一边灌米汤:“你别怪你哥哥,呼延狗贼和赫连氏都逼到家门口了,他纯粹是被裹挟上位的,幸好卫戍营堪用,才能顺利扳倒赫连氏。”
这些内情,陈鱼都给他一一列过了,然而即使他置身事外,也能想像到当时京中该是何等草木皆兵的紧张气氛。
萧明玥所面对的,不亚于自己在营中初得信报时那种肝胆俱裂的难堪。
他收紧了手臂,恨得咬牙,怒道:“你们好大的胆子,就不怕我挥师进京,将你二人斩于马下?”
他后怕不已,庆幸自己当时没有被怨恨冲昏头脑,做下不可挽回的错事。
“我给你写信了呀!”夏云泽被勒得气闷,委委屈屈地抬眼看他,“呃……画得有点难看,但是总能领会精神吧?”
萧明暄捏住他的下巴,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你那些信,我春天才收到!”
夏云泽心虚地干笑两声,心想你不能因为快递不给力就给卖家打差评啊!
转念一想小叔子也咽下了许多委屈,怪不得在灵前哭得像个一百六十斤的孩子,霎时心软得像豆腐一样,柔声哄道:“好了好了,这不是苦尽甘来了吗?皇权是你的,皇位也是你的,你哥他就要一偿夙愿,浪迹天涯去了。”
萧明暄却不吃他这一套,只是定定地瞧着他,灼人的视线烫得他心尖子直发颤。
“那你呢?”就在夏云泽被瞪得要落荒而逃的当口,他终于开口了,带着厚茧的手指摩挲他的脸颊,问:“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哥真的为给我腾地方而自绝性命,你我之间就再无缘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