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孟佳的嗓音听起来本是温婉舒适的,此时有些生硬,听得出她有些不情愿将这事情讲出来。
萧昱蟜的俊脸透出几乎能滴出水来的阴鸷,他冷冷地看着皇甫孟佳,“左相,死者已矣,你现在再拿仲父出来说事,一则,你所言之事,并无人可作证,谁知道你是不是为了撇清自己的关系,故意抹黑她?”
他的话还未说完,就有人帮皇甫孟佳开腔,“小王爷,无凭无据的话,可不能说啊。”
“无凭无据?”萧昱蟜冷哼了一声,眼刀剐了过去,“难道左相所言之事就有凭有据了吗?”
“左相她向来光明磊落,况且当初揪出皇甫佑德这个逆臣,也全是左相的功劳啊。”
萧昱蟜凉凉地扫了他一眼,视线最后落在了皇甫孟佳的身上,语调极其的讥讽,“是啊,本王还记得当初左相除仲父时刚正不阿时的模样,若真是如此,为何当初不说呢?”
“因为他是我爹。”
皇甫孟佳有些激动地看着他,呼吸有些急促,眼眶泛红,“小王爷,他是你仲父不假,但我才是他的亲生女儿,你不用揪着这一点来挑我的刺。”
“是,没错,当初是我亲手除去我爹的,可我本意并不是想要他死。”
她顿了顿,抬眸看向高高在上的萧芜暝,“我知道殿下仁厚,若只是我爹一时想歪,殿下或许能留他一命。”
“结果也不出我的意料,殿下的确留了我爹一条命,只是可怜我爹没这福气。”
她垂眸,恰巧一滴泪落了下来,晶莹剔透。
朝上一时无言,空气寂静了下来,只能听到她细微的抽泣声。
左相虽是生的温婉,从是个极其好强的性子,还从未见她当众落泪过。
萧昱蟜最是怕女人哭,一见女子落泪,他这心里就发憷,顿时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骨节分明的手敲了敲桌面,萧芜暝拿起了面前的茶杯,看了一眼,早已没水了,便又搁下,侍奉在其身旁的人见状,忙要去将空了的茶杯端下,被他抬手制止了。
“左相,寡人给你一炷香的时间够不够?”
皇甫孟佳神色一滞,泛着泪光的双眸朝他看了过去,只见这清贵温润的男子正用修长的手抚过剑眉,似是有些不耐。
“……什么一炷香?”她呐呐地问了一句,玲珑剔透如她,竟是猜不透萧芜暝话中的意思。
“一炷香的时间用来哭够不够?若是够的话,你到殿外哭去,哭好了,再回殿内说事,若是不够,那就回府去,什么时候哭够了,才上朝。”
这听着是最贴心不过的话了,尤其是从他这样一个温润如玉的人嘴里讲出来。
可皇甫孟佳却是心底发寒,连她的指尖变得无比冰凉。
这哪里是体贴,萧芜暝分明就是在说,你能做事就做事,不能做事就滚回家去。
她倒吸了一口气,将情绪稳住,抬手用帕子将泪痕擦干,“殿下,我知道你仁厚,可我也知道你是最看重情义的,我爹……”
她往萧昱蟜的方向瞥了一眼,有些难以启齿道,“我爹见他难以控制你,便动了脑子,想拥小王爷为君主。”
此话一出,众人也倒吸了一口气,心底也对她有了一份谅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