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最后江宇说那本账本经历了三个人,其中一人已死,另外一个人品行恶劣,似乎更可能是那个把后半本账本撕掉的人,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在他的心里,总觉得这件事跟孙才是脱不了干系的呢?
明明自己一口一个说的,不可能是他,不可能是他,为什么转了身又觉得是他?
难道他已经变了,变成那个再也不相信自己昔日战友的人。
还是说,不是他变了,而是孙才已经变了?
他茫然的抬起头看灯泡,灯泡的光经过稀释之后,仍然是亮堂堂地照在他的脸上,脖子上,还有身上,让他有一种沐浴在假性阳光之中的感觉。
想了半天,他终究还是坐不住,掏出手机,给孙才打电话。
自从江宇走了之后,孙才并没有闲下来,而是在整理税务局文件。既然马上就要走马上任了,他必须尽快了解清楚,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内,税务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而能给他提供详细资料的人便是小宋。
他打电话给小宋,小宋在电话里磨磨唧唧的半天忽然问他:“孙局长,您是不是马上就可以官复原职了?”
孙才正在打开电脑,大半个身子压在桌面上,听到小宋这么问,他顿时笑呵呵的说道:“是呀,今天江副县长来找我了,跟我说了这件事,唉,我也老了,其实复不复原职无所谓,但是人说我是有用之人,既然我是有用之人,自然要帮他的忙,再说了,这是清水县,是我家,家乡重建,我责无旁贷。”
人逢喜事精神爽,孙才说完了这一大遛,才发现自己说多了,不像是平时的他。
小宋却在电话那头却沉默了,半晌,才像是从挤扁的咽喉里挤出一丝话:“那……那之前江副县长允诺我的……我的工作……”
孙才立刻明白小宋要说什么,宽慰小宋:“你放心,江副县长既然已经答应你了,自然会说到做到。”
小宋这才欢天喜地的挂了电话。
孙才无奈的摇摇头,正打算投入到工作之中,手机却再一次响了起来。
一看,竟然是鲜少跟他联系的柳志国打来的。
“老柳呀,今天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一接电话,孙才就忍不住开始说话。
柳志国却异常沉默。
若不是孙才隔着电话听到柳志国沉重的呼吸声,还以为电话那头根本就没有人。
“怎么了?”孙才察觉到异样,连忙询问道。
柳志国还是没有开口说话,他死死地盯着墙上的一个黑点,那个黑点,是小孙子调皮,非要将一块口香糖粘在墙上,后来撕下来,上面变成了一个黑色的点。
平常不注意去看,并不会觉得怎样,但是细心一看,总觉得这个黑点,真是碍眼。
“没事,”他语气凝重的说道,一点都不像是没事的样子,“就是听小江说,你马上就可以官复原职了,所以打个电话给你道喜。”
孙才微微蹙眉,但很快眉头就松开了:“是吗?他也去看你了,这小子不错,虽然现在是已经是副县长了,但是,并没有骄傲自满,还知道来看看我们这些老人家,不错不错。”
“是呀,江宇为人持重,且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是一个难得的好青年。”
不知为何,孙才总觉得柳志国是话里有话,尤其是在说道,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的时候,像是咬重了音,让他觉得这两句话特别的重。
“你说的没有错,他的确是一个难得有为的好青年,而且他现在能在清水县任职副县长职位,也可以说是清水县老百姓的福气。”
“老孙,你可以在清水县税务局任职,也是清水县老百姓的福气。”柳志国忽然猛地接了一句话,语气不像是开玩笑,倒像是真的在夸他。
孙才疑惑的蹙起眉头,以前年轻的时候,他们也会开这种玩笑,但是上了年纪之后,联系少了,既然开这种玩笑的机会也少了。
今天晚上的柳志国实在是太奇怪了。
“老柳,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孙才干脆单刀直入地直接询问。
柳志国偏了一下头,发现自己的视野之内还是能看到那个黑点。
“是呀,我们家的书房有一个小黑点,是之前我孙子调皮,非要用口香糖粘上去的,现在想要清除就清除不掉,平时不去看吧,倒也不觉得碍眼,可是要是仔细看的话,火气噌地一下就上来了,你说好好的白墙,为什么非要弄一个小黑点呢?”
孙才眸光一凛,心中仿佛有擂鼓在捶打,咚咚咚,每一下,都敲着他敏感的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