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六月的夜晚有时比较烦闷,譬如今晚,空气干燥,一丝丝热意直往身上扑,大厅里讲话还在继续,估摸着还要大半个小时才会结束。
乔西走进了梧桐林的亭里,找了张空石凳坐着,她今天穿的水洗蓝紧身牛仔裤,搭配简单的白t恤,平底鞋,精致的脚踝露着,脚脖子细得一只手就能圈住。弯了弯背,她将胳膊支在石桌上,白t恤将细瘦的脊背曲线隐隐勾勒出,衣服透,能看到一点点腰后的纹身形状。
干净利落中夹杂着野性。
后门的阴影处已经没人,大厅外静悄悄的,十分安静。
时间比预计的要晚十几分钟,一大堆人从大厅里结伴出来,乔西没兴趣关注,给唐艺发了个消息就回到车上等。
唐艺还在里面善后,最后随着两位老教授出来,学术大厅只剩几个人。车门开着的,等唐艺一上车,乔西就发动车子离开,大红色在深黑的夜里越行越远,直至看不见。
学术大厅里,教务处的领导笑眯眯的,一脸和气地说道:“没想到傅老师真的来了,以后就是同事,有什么事情还望相互多多关照。”
傅北神情清冷,客套回道:“廖主任您客气,我承蒙您关照才是。”
教师的职责是教书育人,桃李满天下就是最崇高的目标,但除此之外,教师也是普通人,尽职尽责的同时还得谋求更高更广的发展,傅北虽是刚入职的新老师,可雄厚的家庭背景以及实力强劲,是潜力股,大家都在试着过来搞好关系。
廖主任笑了笑,天南海北地侃了两句。
走出学术大厅,梧桐林外的车子已经不见了,原先那张石桌也被其他学生占据,傅北薄唇阖动,看了看旁边的廖主任,想说什么又没说,面色有些冷淡。
江城六月底的天渐变,忽而凉快忽而炎热,昨天还十几度舒适安逸,今天就火红大太阳,近三十度的天晒得不行。
这阵子纹身店渐渐有了生意,又接了两单,纹身向来慢工出细活,急不得,准备工作比较繁复,毕竟是要纹在身上的,乔西对待这个十分认真,把那两单生意的时间往后推,先把第一单做完再说。
二十九那天,她只身一人去墓园看望老太太。
坟墓前都摆着新鲜的花束,摆放着祭品,有人比她先来。老太太长眠地下,不过不缺前来探望的人,傅家的子孙以及两位师姐、好友们都很有心,会时常过来看看。
乔西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而且人早就死了火化了,也听不到说的话。
在墓前站了许久,她还是说:“我从大院搬出来了,现在住七井街那边,开了一个店,过得还行,就是离这里比较远,过来一趟不如以前方便。”
说话声特别轻,好似呢喃,就跟小时候怯生生低语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