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和大部分不考究的穿越一样,她的穿越也很不考究,梧桐宫里里外外,竟没有一人发觉这壳子里换了个灵魂。
乌宝问:“公主,奴婢还要接着往摘星宫安插人手吗?”
秦秾华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扁豆面旗子好吃吗?”
乌宝摸摸后脑勺,憨厚朴实的圆脸上绽出两个酒窝:“如果摘星宫没换厨子,那么应是好吃的。”
“既然好吃,明日,我们便登门道谢。”
……
摘星宫,是朔明宫中最豪奢的宫殿之一,仅次于天寿帝的瑞曦宫,穆皇后的益阳宫和怜贵妃的妧怜宫。
前朝狐胡灭亡不足百年,乌孙又曾是狐胡最忠心的附属国,大朔的皇帝迎乌孙公主,一是为安抚乌孙,二是为震慑残余的狐胡余孽。
既然是做给旁人看的,乌孙公主居住的摘星宫自然是金碧辉煌,耀目不可直视。除了大朔的绫罗字画,还有来自千里之外的多彩宝石和纯金器物,一同将摘星宫堆砌为地上天宫。
秦秾华的凤轿在摘星宫门前停下,受到预想之外的热情招待。
两个深眼高鼻的宫女说着蹩脚的大朔话,将她请到摘星宫前厅坐下,又是端奶茶又是送瓜果,还有一个鬈发的小内侍,一边往火盆里添着银炭,一边用孺慕的眼神偷偷瞅她。
除开外院里扫地浇花的几个朔人,几乎整个摘星宫的宫人都被惊动了。
秦秾华端着奶茶喝了一口,围观的宫人发出几声小小轻叹,她再用银签叉起一块蜜瓜,有人双手合十,眼见就要拍起巴掌。
她果断放下银叉,不顾人群中发出的遗憾叹息,问:
“辉嫔呢?”
说曹操曹操到,一个曼妙的身影伴随叮叮当当的铃声,从通向二楼的黄花黎木梯走下。
辉嫔是个十足的美人,秦秾华在宫宴上看到穿朔人服装的她时,就这么想,如今再在摘星宫里看到穿胡服的她,更要在美人前面加上“极品”二字。
极品美人墨发如瀑,豪放不羁地散着,一袭绚丽锦衣,繁复裙摆在系着铃铛脚链的脚腕边如浪波动。不同于朔女的娇小,辉嫔腰细腿长,胸量也很是惊人,若说宫殿,摘星宫只能在朔明宫中排第四。
若评头论足,辉嫔毫无疑问冠绝群芳。
单凭外表,没有人会相信这是一个年过三十的女人。
“朔人的发髻好难梳,宫人伺候半天也不见好,我又怕公主久等,只好就这么来了……公主不会见怪吧?”
秦秾华刚要起身行礼,辉嫔就捎着一阵香风,在她身旁坐下了。
不仅不给她行礼的机会,还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公主喝茶了吗?光有茶怎么行,快去叫厨房拿些瓜果点心……”
不一会,秦秾华面前就摆满了种类繁多的西域美食。
光是在瑞曦宫中以颗计算的大樱桃,辉嫔一出手就是一海碗,更别提其他有钱也买不到的各色瓜果。
一个字形容:壕。
秦秾华在辉嫔热切的注视下,吃吃喝喝,直到夕阳西下才扶墙走出摘星宫。
上轿没多久,轿外的乌宝忽然“咦”了一声:
“那不是乌孙王吗?”
秦秾华撩开窗帘,看见乌孙王一行步行而去,方向正是她刚离开的摘星宫。
“听说乌孙王这次不等除夕宫宴就要回去了……大概是去和辉嫔告别的吧。”结绿说。
乌孙王和辉嫔是同母所生,感情十分亲厚,若非当初大朔以势相压,乌孙也不会舍得送她联姻。
这也是大朔和乌孙联姻的第三个原因,迎的其实并非新娘,而是人质。
事实证明,这场联姻联的非常值,乌孙国不仅自此安安分分,就连每年朝贡,都由乌孙国王亲自带队,只为看上妹妹几眼,顺带捎带点吃的用的。
辉嫔宫里的西域宝贝,不就是这么来的么。
秦秾华刚要放下窗帘,忽然又想起一事。
“辉嫔和乌孙王,一母所生,为何相貌天差地别?”
结绿疑惑地歪着头:“有吗?不是挺像吗?”
“五官是不像,肤色和轮廓还是像的。”乌宝说:“就算双生子也有不像的呢,更何况……”
乌宝话未说完,脸色已变。
秦秾华说:“别跪。”
乌宝弯了一半的双腿将将停住。
秦秾华说:“五皇子出生不久就过继给了舒德妃,我们长得不像,是好事。”
乌宝自知说错了话,讨好道:
“是,公主和陛下长得像就行了,和五皇子长得像有什么用啊?”
这话并不好笑,因为秦秾华很清楚,她和天寿帝也长得不像。
结绿走到窗边,问:“公主,你在摘星宫发现了什么吗?”
秦秾华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