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2 / 2)

上官景福看了又看,小心翼翼地说:“若两单合用,还可化腐生新、消毒逐脓。”

“上官吏目果然见多识广。”公主笑道:“这次的事,还请吏目不要对外多言。”

上官景福低头,恭敬道:“自然。卑职此次是受结绿姑娘所托,来为梧桐宫宫人看诊的。”

“劳烦上官吏目了,结绿,送送吏目。”

结绿揣着沉沉的赏银去送客了,门外侍立的乌宝看了眼上官吏目的背影,一跛一跛地走进殿来。

“公主,此人信得过吗?太医院院使一直为公主看诊,我们为何不拜托院使?”

“院使虽好,但始终不是自己人。”

“那也还有御医呢!”

“御医?”她勾起唇角:“太医院的御医,最年轻的也有不惑之年了,都是一群官场浸淫多年的老油条,医术没突出多少,胃口倒是膨胀得很大。”

秦秾华刚走向火盆,乌宝就一个趋步踏来,抢在她前面开了盖,取火箸轻刨。

火光舔舐银炭,乌宝的额头沁出细密汗珠,寝殿里暖如四月。

她继续说:“上官景福背景简单,二十一岁就爬到吏目,说明这人聪明而有野心,可以培养看看。”

乌宝抬袖抹了额头热汗,问:“摘星宫在御药房和司苑局领用药材不止一年,可是上官吏目又说,辉嫔并未请过御医。公主,你说奇不奇怪?”

“奇怪啊……奇怪的地方多了去呢。”秦秾华走回软榻,抱着热乎乎的手炉坐下:“那日在摘星宫,你注意院中打扫的宫人了吗?”

“辉嫔只让乌孙带来的人近身,大朔的宫人不仅只能领些杂活,还会被宫里的乌孙人排挤。”

“不止如此。”秦秾华说:“他们面色苍白,身形极瘦。眼神空洞……不似常人。”

乌宝琢磨了一会,说:“确实如此……要不奴婢寻个由头,让慎刑司拿下一人,再行审问?”

“醴泉为我在宫外办事,宫中只你和结绿两人我信得过,若打草惊蛇,恐怕事态反而失去控制……此事,还是先按下吧。”

乌宝低头:“喏。”

……

夜色深深,星月隐在墨兰苍穹后,广阔无垠的宫殿群中,清亮的打更声随风荡远。

宽阔的梧桐宫主寝里,一束黯淡月色透进窗纱。

小小尘埃,在折叠的夜色中尽情飞舞。

“她若不在,朕再有百世轮回,又有何用?”

秦秾华猛地坐起,耳畔都是自己战鼓般的心跳声。

夜还是夜,寝殿仍是自己的寝殿,并未有何人在她身边说话。

“轰!”

秦秾华心里一跳,下意识抓紧锦被,死死盯着木窗。

半晌后,窗外响起淅淅沥沥的落雨声。没有第二声响雷。

“结绿。”她开口,声音低哑。

外间守夜的结绿一个激灵滚出被子,迷迷糊糊间一路小跑进了内室:“公主,怎么了?”

“让乌宝去摘星宫远远看看……有没有事发生。”

结绿一愣,瞌睡醒了:“什么?”

片刻寂静,秦秾华望着锦被上的金鱼纹不发一语。

结绿变了神情,沉声说:“……公主放心,奴婢这就去。”

关门声响起后,结绿的脚步声渐渐远了。

秦秾华没了睡意,干脆下了床,自己到桌前倒了杯冷水。

上一世,摘星宫血变发生得毫无预兆,她只记得是在除夕前的一个雷雨夜,雷声掩盖了所有声响,等到第二天有人发现,摘星宫已成血海一片。

这一世的摘星宫呢?也会在雷雨夜发生血变吗?

一盏茶的时间后,乌宝来到内殿。

“回禀公主,奴婢在摘星宫外绕了两圈,找到一个墙缝,趴着看了几眼。守夜的乌孙宫人在廊屋下打瞌睡,没什么特别的事发生。”

秦秾华放下一口未喝的茶杯,悬着的心放了下来,身子骤轻。她扫过乌宝肩上被雨淋湿的水光,轻声说:“乌宝,劳烦你跑这一趟了,去火盆边烤烤吧,小心着凉。”

“奴婢为公主办事,刀山火海都去得!不劳烦,不劳烦!”

秦秾华对他笑了笑,乌宝眼睛亮晶晶的,快活而心满意足地蹲去火盆边烤手了。

“乌宝。”她说。

“哎!”

“现在负责巡视禁宫的是哪路禁军?里面有用得上的人吗?”

“禀公主,从去年起,负责巡视禁宫的就是金吾卫了。奴婢和武将没什么来往,他们最看不起的,就是奴婢这种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