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2 / 2)

一个鲜血淋漓的胡人内侍提着菜刀走出转角,视线落到刚刚从地上爬起的秦秾华身上。

秦秾华不顾脚腕传来的疼痛,猛地转身——

逃!

逃!

逃到无路可逃!

秦秾华背靠墙角,菖蒲红蝶在急剧起伏的雪山上展翅欲飞。

胡人内侍逐渐逼近,鲜血染红的菜刀在昏暗的月色下折射出一抹寒光,秦秾华握紧大袖中被汗浸湿的碧玉裁纸刀,一动不动地盯着对方。

染血的菜刀朝她砍下!

胡人内侍身体一颤,狂态毕露的头颅向上飞起!

躲过菜刀的秦秾华失去平衡,跌坐在地,眼睁睁地看着胡人内侍身首分离,脖颈断口处喷射出大股鲜血。

无头尸体摔倒在地,滚烫的血液溅上她的手指,如针刺一般。

一个浑身鲜血的少年,站在他原本的位置。

血迹斑斑的纱布缠满少年全身,一把似曾相识的柴刀被他握在手中,血珠正顺着刀尖往下滴落。

血水浸透的玄衣深浅不一,大敞的衣襟内露出鲜血染红的纱布。

凌乱打结的黑发垂在少年黑得妖异的瞳孔前,灼灼有辉的目光,眨也不眨地落在秦秾华身上。

而秦秾华眼中,右手臂被整个砍断的宫女正从少年身后扑来!

“小心!”她下意识喊道。

秦秾华话音未落,玄衣少年已被宫女扑倒。

宫女举起锋利的匕首,朝着他的脖子狠狠刺了下去!

噗嗤——

匕首穿透少年右手手掌,刺目的鲜血淅沥沥地落下,转瞬就染红了地面。

少年左手掐着宫女脖子,和她陷入僵持。秦秾华犹豫片刻,攥紧了湿润的碧玉裁纸刀,刚要起身,少年青筋毕露的指骨下忽然传出咔嚓一声。

宫女的身体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秦秾华僵在原地,看着满身鲜血的少年站到她面前,俯视着她。然后,无力跌倒。

她来不及细想,已经接住少年。

他身上比火中吹来的热风还要炙热,虚掩的迷蒙瞳孔中,映着冲天火光,热风里的红蝶,还有她怔愣的面孔。

她被一种似曾相识的古怪情绪给捉住了,无法自拔地陷在那双并不纯粹的黑眸里。

“公主!”

“玉京公主!”

无数穿甲佩剑的金吾卫冲进后院,方正平身先士卒,第一个赶到秦秾华面前。

秦秾华心里一松,强撑的力气消失,少年的重量压着她整个人往后倒去。

“公主!”

红蝶飞散,弦月高挂。

红裙黑衣,绞作一处。

人群喧嚣和火焰噼里啪啦的声音渐渐远了,秦秾华用最后的力气,捉住身边最近一人的手腕。

“带他回梧桐宫……”

第6章

今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朔明宫的一半人力都集中在摘星宫灭火,另一半则在梧桐宫忙里忙外。

太医院院使号脉的时候,寝殿里鸦雀无声,秦秾华的生母周嫔立于天寿帝身后,神色忧虑,双手不停绞着绣帕。天寿帝本人更是坐立不安,眼睛一直盯着院使号脉的手指。

“回禀陛下,公主只是受了些挫伤,药贴敷上几日便好了,不碍事。”白发苍苍的周院使起身对天寿帝揖手道。

“当真不碍事?”天寿帝神色焦急:“公主面色这么苍白,你可看仔细了?”

“玉京公主受了些惊,微臣开些静心的汤剂,服下后,睡一晚就无事了。公主福慧双修,陛下和娘娘大可放心。”

院使将药方和敷贴交给结绿后,正要行礼告退,靠在软枕上的秦秾华开口:

“周院使,和我一同回来的少年在侧殿,他伤得更重,劳烦你看顾一些。”

院使揖手道:“公主放心,老臣这便去。”

周院使提着药箱离开后,天寿帝在床边坐下:“秾华,感觉怎么样,脚还疼吗?”

秦秾华安抚地覆上天寿帝的手,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