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开启聊天,也是不太轻松的话。坐在车站等车时,影向她说,“我听说了,下午你在走廊上遇到玲儿。她说话不过脑子,覆水难收才知道后悔。难听的话,伤到你很抱歉,别往心里去。”
玲儿,为什么是如此亲昵的称呼?影很少叫她名字,叫时只叫她全名。可她们毕竟是知根知底的亲戚,从小到大的玩伴,她与影才认识多久呢?
深蓝的天色像一片海,夏天才常见这样的天色,总是她百无聊赖地坐在床边,或是阳台的吊椅里。做过与他有关的春梦,在那里,她再也不曾坐上去。若无必要,连去阳台,也能避则避。上一次长久地坐在室外,披满身月光,有暇看清如许天色。已记不清了,总是在匆匆忙忙跟住他。
“我……没有很在意。她看得很明白,又不是无端乱骂一通,事情本就如此。”只是话间提到时,回想起当时境况,她又快落泪了,连忙抬头望天,像一条搁浅的鱼在沙滩上扑腾,试图借涨潮之水回到沉默的海里,总疑心背后有只手揪住了它的尾巴,怎么努力都是原地打转。也许正因无可奈何,才对一点小事格外悲伤。自知理亏,却还无法不心怀恶意地埋怨对方,像春耕播种一般,将诅咒的种子埋进地里。她不想立上墓碑宣告它的死亡,而是守在那处,期待它重新破土,长成更好看的模样,更具迷惑性。一定是现在还太丑陋的缘故。像替代人皮的鳞片,比人皮坚硬而光滑,丑陋只是暂时的。
“车来了。”
影走在前面,把仅剩的正向空座让给她,站在她身边。又是从窗里望出去,也没有任何短信。
“我们之间像隔着一层玻璃”,她想起下午那个男生唱的歌。为什么被称作“小公主”呢?难道也是少爷脾气?
“这站下车。”
跳下时,她扶住影肩头,借势转到她身前问:“影子,在一起吗?”
“这是做什么?”影先是笑了,笑容却在语间拧紧,“可怜我……吗?”最后的疑问词,显然是为强行舒缓语气而追加。影向前走去,自然而然甩掉了她搭在肩上的手。等她跟上影,在影身后半步再叁犹豫,终于还是斜跨一步,至二人并排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