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辈子不是重情重义?对自己在乎的人掏心掏肺,连自己的生死都不顾?沧海界时,为救师父师兄都能去给仇池当婢女,抱着丢掉清白之身的勇气上了仇池的灵舟,那现在呢,你元神恢复有了从前记忆,高高在上的你,还会不会为了朋友,丢掉自尊下跪?
说实在的,苏迎冬心里头还觉得不舒服。
曾经的苏挽秋,在乎的只有她。
而现在的时秋,在乎很多人。
我倒看看,你被情义寒心的时候是何种反应。她觉得她懂人心。
在心爱之人有一线生机的时候,那个张雨霖必定会求,而一旦时秋不同意,她曾经对时秋的感激都会化为乌有,甚至会产生恨意。
不过是一跪,跪下就能救人,为何不跪?
苏迎冬冷眼看着阵法外的时秋,看着张雨霖怔怔看着时秋,似乎膝盖都在颤抖,要跪下求她的时候,她心里有说不出的畅快。
时秋神色有点儿冷。
她知道也确信,苏迎冬说跪下放人是不可能实现的,因为那个阵法,根本不受她控制。
她若真能打开阵法放人,那阵法有任何一丝裂隙,她便能以剑破阵,撬开结界,这样一来,萧南山的布局就功亏一篑。
她明白,却不代表别人也明白。
但凡有一线生机,为救心爱之人,恐怕任何人都愿意一试。
更何况,现在秦书狂就在他们能看到的距离,还是那般惨状。
“要是你跪,我也放过那魔仆。这个,我可以保证,我做得到。”
苏迎冬露出自信的笑容,她手指微微一曲,轻抚腰间铃铛,就见本来就奄奄一息的昭昭再次咳血,她是魔仆,原本在跟欧阳无极契约后,她最初是一团黑气,却在漫长的岁月里,逐渐修出了真正的肉身,人身鱼尾,美得惊心动魄,然而现在,她的身体在快速衰弱消亡,好似成了一团雾。
在苏迎冬的压制下,昭昭身子扭曲抽搐,显得异常痛苦。
于是欧阳无极也看向了时秋,也就在欧阳无极视线转移过去的时候,张雨霖突然声嘶力竭地大吼起来,“你滚出来,我杀了你!”
“秦书狂要是死了,我要将你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她突然冲向了阵法,隔着那层结界,想去触摸秦书狂的脸。
“想救他吗?”
张雨霖身子一僵,随后道:“隔着这层屏障,我就在屏障外。你若有本事打开阵法,还能放过我,任由我安全地站在这里?”
她冷冷道:“你不能,你也不敢。”
“这阵法是你的乌龟壳。”她的手指贴在那层无法突破的屏障上,就好像摸在秦书狂的脸颊上一样,“你只敢躲在壳子里,不敢出来。”
“因为你出来,必死无疑。”
“像你这样的废物,还想跟我的时秋比?”
潜意识里,张雨霖还把时秋当成自己的魔仆,当然,是拯救她的,她最尊敬,觉得无所不能的那一个。
所以,她说话时用的还是我的时秋。
“你想取代她?”张雨霖笑了起来,她站在昏迷的秦书狂面前笑,笑靥如花,眼睛里却含着泪。
“你不配!”
一席话,气得苏迎冬直接一拳砸向了阵法屏障。
“有本事,你就出来啊!”张雨霖继续道。她说完之后,眼角的余光里,依旧看着秦书狂的脸,他明明昏迷了,脸上却露出了痛苦的神情,这让张雨霖心都揪起来,她冷冷道:“只敢躲在壳子里当缩头乌龟?”
“有的人抢到了肉身,却活得不像个人。”
“有的人被迫进入了乌龟的身体,却能承受苦难重登巅峰。”
你挑拨离间,我有激将法。
就这么几句话,她就完全可以断定,这里头的人不能打开阵法出来,也不敢出来。
苏迎冬气得脸都扭曲了,她再次出手打出一拳,却被萧南山拽住,往怀里一带。
“正事要紧。”说罢,他目光一扫,将困在结界里的修士挑选了十一个修为最高元神最强的出来,直接拎到了镇魂钉所在位置的上方。
现在镇魂钉已经被钉入地心,在表面上并不能看到,但镇魂钉所在的位置上有几道光柱,虚虚实实真真假假,使得这周围出现了大量迷惑视线的柱子。
棺木上的锁链将这十一个人缠在镇魂钉的光柱上,而剩下的那根镇魂钉,他的锁链没有过去,棺木却直接过去,压在了那镇魂钉上。
那就是方老元神献祭的镇魂钉。
棺木悬浮上方后,镇魂钉内传出了痛苦的低吼,那声音极具穿透力,让人听着都觉得毛骨悚然。
时秋和溯渊对视一眼。
当初沧海界的阵法里,那些石柱里也封了活人,现在,萧南山要故技重施了。
阵法结界一时半会儿破不了。按理说小影子可以穿透结界的,但这个古阵法的结界,他目前也毫无办法。
小影子试了两次。
雾化穿过去的时候,因为绝阴之地里也是那样的魔气,使得他的身体在穿越的瞬间,就被魔气包裹,它还没完全过去,身体就被魔吻缠住了。
而他裹着时秋过去,阵法力量太强,无法做到携带人进去,也根本无法突破。
这个以古阵法为基础,十二位大宗师联手布置的结界,比当年苏挽秋在通天之路设下的封印更强。
“除非,把浮云岛上的浮云兽都叫来,看看有没有希望穿透这结界。”这个时间,恐怕比时秋破阵都还要花得多。
他们进不去,而里头的人,每多呆一会儿,哪怕死不了,也会备受煎熬。
嗯,萧南山他们不会让他们立刻死亡。
特别是被选中的那些人,他们是祭品,是怨气和煞气滋生的源泉,通过折磨他们,来获得源源不断的怨气。
让这绝阴之地,更加阴邪,煞气浓烈。
时秋神色一凛,“想躲在里头提升实力了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