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愈发的大起来。
宿舍楼上仍是嘈杂声一片。
他身上大约已经湿透了,脊背也没有那么直了。只有目光似乎仍坚持着投向那片黑暗。
又有几个人上来拉他,他只推开他们。不说话。
我很冷,可仍站在阳台上,想象他坚毅的嘴角,往日一定带着很多骄傲。
又五分钟。女生还是没有出现。
我清楚的看见,他的头,低了下去,深深的埋在胸前。身体仿佛也没了力气,再有人拉他时,他只是扭动身体来摆脱他们。
他在哭么?为什么而哭?为了那个他深爱的绝情的女生,为了给了他这副膝盖的母亲,还是为了被自己轻易抛弃的尊严?
宿舍楼上不再那么喧闹。一些看客不愿这样无谓的等下去,回寝室了。一个男生阳台上忽然传出“对面的女孩看过来”的歌声,音调跑得厉害,但女生楼上仍听到一片嘻嘻哈哈的笑声,一个女生宿舍大声地与他们对歌。
雨还是那么大。有几个男生跑开。他仍固执的跪在那里。
我没有同情。他大约已经后悔,只是没有一个合适的借口让他再站起来。
这一跪,将会让他终身在那女生面前站不起来。
保安赶到。我吃惊的看见他们腰间挂着警棍。
阳台上又热闹起来。这一出剧,似乎又到了一个高、潮。
他身边的男生开始和保安解释,保安大约是半夜被惊动,很不耐烦的挥手。
他变成了跪坐的姿势,头也没再抬起过。大约也已精疲力竭,心力憔悴。
雨开始变小。
保安去拉他时,他没有丝毫反抗,慢慢站了起来。也许是他现在已无力反抗,也许这也是他现在可以站起来的唯一理由了。
女生终于没有出现。
现在站起的,已经不是那个昂首挺胸,满脸骄傲的男生了。他的站姿,满是疲惫和苍老。
心被狠狠的撕扯开一个口子,也许一辈子都不再能愈合。这一跪,在以后的回忆中不会有丝毫浪漫,只剩下深深的伤心。
我的身体冻得僵硬,思维也像被冻僵了,想象不到他的表情。可是我知道,这短短的二十分钟,也许比二十年光阴在他脸上留下的印痕更深刻。
他走出我的视线时雨已几乎停了。宿舍楼又慢慢安静下来。我转身进寝室时,桌上的钟时针正指向零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