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过了姜汤,顾琰继续窝在床上。之前有人先行一步过来报讯,所以房间里的炕都已经烧上了。所以屋子里很是干燥暖和。
欧允看顾琰的目光落在他这碗姜汤上,便给她端了过去。然后自己坐在旁边开始擦拭佩剑,越擦脸上的煞气越浓。
顾琰咕咚咕咚又喝了一碗,感觉身上开始发起热来。她看着欧允的动作蹙眉,这怎么感觉像是磨刀霍霍向猪羊啊!搞得好像、好像她出墙了似的。
她把碗搁下,声音有点响。欧允这才停下手上的动作看过来,看到她一脸的不满这才将剑重新入鞘,重重的冷哼了一声。
外头狂风怒号,暴雨如注,屋内虽然温暖干燥,却是气氛凝重。顾琰懒得看欧允这幅面孔,索性滑了下去,翻身向着里侧准备睡觉。
欧允一肚子的火气没处撒,在这里就是想砸个东西都不成,起身在屋子里走了几圈,然后开门让人送了热水进来洗漱。这个天气,他除了睡觉也没有旁的选择。
顾琰这才想起自己还没有洗漱,于是坐了起来。可是她的大衣还在熏笼上烤着,便只得拉了被子把自己围起来,更是不能下床。于是只能以目示意端水进来的侍女。
那侍女便端了水盆过来,先拧了毛巾递给她,顾琰随意擦了两把递还给她。洗脸什么的不要紧,她脸上的易容材料是防水的,她是想洗脚。在外跑了大半天,不洗脚怪难受的。
那侍女正要弯腰将顾琰的脚从被窝里拿出来,她已经听说了殿下很看重这两个人,所以伺候贵客是应该的。
欧允忽然出声:“你出去吧,等会儿有事再叫你。”
顾琰反应过来,她的脚太秀气,一看就不像是男人的脚。于是等到侍女出去了,顾琰便包得像个球一样,伸出两只光裸的足到木盆里对搓。
欧允弯腰捏住她的脚轻轻一抽,她上身便咚地一声倒了,惹来他哈哈大笑。这儿果然就是狐狸尾巴,一提她就没法了。
顾琰恼了,伸另一只脚踹他,结果又被抓住。上身又正缠绵,完全不能动弹,根本没有还手之力,一时气得不行。
欧允笑了一阵,心头郁气散了些,看她真的恼了便连人带被把她扶正坐起,又坐下给她洗脚。洗脚这事儿之余他们,是一件很有情趣的事。两人可以称得上是一洗定情。看着她白嫩、纤细的脚丫,欧允的嘴角也渐渐翘起。
待到洗好,顾琰缩到被子里,就着那个球状努力往床里侧移了移,然后又是咚地一声倒下。这一下完全是赌气了,欧允又是一阵好笑。他自己就着水随便洗了洗,叫来侍女端水出去。然后自己也上床去,“哎,你索性团成一团,我看看能不能滚得动。”
顾琰恨恨的看着他,紧紧的压着被角,不然他钻进来。
“我要着凉了!”欧允将衣服都脱了,嚷嚷道。因为有炕,所以这床上只有一床被子。
顾琰这才松开了手脚,将他放了进来。他们平常也怕擦枪走火,都是各盖各的被子,而且欧允是来办正事的,顾琰防线又很严,所以一直以来,也并没有越过雷池。这要特意找人再抱床被子多少有些不方便,而且欧允今日被刺激了,正是要彰显主权的时候,肯定不会出声再要床被子的。顾琰有心,却无力。方才跟侍女用眼神沟通都够难为人的了。所以今晚,他们肯定是要同床共枕了。
不过,顾琰还有点气呼呼的,欧允也有心事。所以,一时之间,倒还是相安无事的。
欧允的心事不单是西陵太子,那厮看着琰儿的眼神起了变化,这一点作为她的男人,欧允自然是敏感的很。但只是一个西陵太子倒还无妨,现在一切都按照计划在进行,他们离开西陵也就是这两个月的事了。可是,西陵太子这个身份让他联想到了天朝的监国。
如今他身在西陵,有要事在身,只能对觊觎自己女人的西陵太子隐忍不发。以后,老头子如果真的不在了,老三即位,自己是不是还得过这样的憋屈日子?等老头子不在了,自己就是想买船出海,也不一定能避过新帝成行。可是,他又怎么能不给老头子送终就走呢。那就只有先将她送出去!可是,死丫头一旦出去了,自己就不一定能把她找得回来。她从来就不是侧线的风筝,是一只自由飞翔的鸟。
除非……她不是一个人出去的!
顾琰发觉欧允在自己肚子上轻轻按了按,然后她就感觉到了一股尿意。也是,她喝了两大碗姜汤呢。她霍地坐起来,伸手越过欧允想去够外头的衣服。可是大衣不在,小棉袄不方便披上去上厕所。
欧允反应过来,笑了两声道:“等着!”掀被下床,过去熏笼那边摸了摸,然后将自己的大衣服拿过来,“披这个,这个干了!”
他动作很快,顾琰张了张嘴想叫他披件衣服,又怕露馅只能咽了回去。她接过欧允的大衣披在身上,冲到旁边的小房间解决了生理问题然后一身轻松的出来。看到她回来,欧允又笑了两声,顾琰从他身上凌空爬过,钻进里侧的被子。见他还在笑,便在被子里踹了他两脚。
欧允当即再次抓住了她的‘狐狸尾巴’,手指轻轻在她脚底摩挲。顾琰看他眼底冒出两丛火花,心道要糟!她不再动了,只拿一双眼恳切的看着他。其实两情相悦会有些亲密举动再正常没有,顾琰绝对不是个保守的人。可是今天他分明是因为西陵太子。这样她是坚决不答应的。
欧允郁闷的吐出一口气,最后还是将她的脚松开,瓮声瓮气的道:“睡!”方才顾琰的眼底不自觉带上了些‘你居然这么被刺激一下就要……你是多没有自信啊’的意思,他被她一堵,也觉得有些赧然。主要是这次出来,让他深刻的体会了一把在人屋檐下的日子,知道不是何时何地自己都可以横着走的。突然的,心头就有些没底了。
欧允把被子盖到顾琰下巴,自己穿了外衣在床上盘腿调息,让躁动的自己渐渐平复。小时候,老头子就说他性子躁,亲自把着他的小手一遍一遍的教他练习永字八法。直到最后他遇事能够平心静气,也练出一手好字才作罢。明知道死丫头是不会被肚子里的一块肉束缚住,还妄想这样就把她拴紧了。真到那时候,因为自己的强占,她说不得一句‘我生我养’,就直接带球跑了。那自己才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呢。
顾琰看他两眼,确认没有危险了,这才闭上眼养神。这还是欧允不知道纳真对她说了那句疑似调戏的话,要是知道了还得了。看来,以后自己得避着点这个西陵太子了。温先生那里,如今也有了不去的理由。说实在的,每每被他审视的眼盯着,压力怪大的。
顾琰今天奔波一场,也有些累了。此刻高床软枕的,欧允也来了,更加不怕西陵太子会有什么不对劲,她很快就睡着了。
与此同时,正房里一灯如豆,西陵太子纳真换了一身居家服饰,两手抱胸斜倚在软榻上。他有些想不通自己对着下属的男宠,怎么会产生了一些异样的想法。
“殿下,今夜可要招人侍寝?”身边的小宦官问道。殿下难得来一次,方才有人送了他不少好东西。
纳真正想不通呢,怎会有寻欢作乐的心思,摇了摇头。
“殿下,这庄子上养了个人,端的是多才多艺!”
多才多艺?纳真心头一动,“叫来孤看看。”
小宦官出去,很快引了两个千娇百媚的女子进来。只可惜,他口中的多才多艺和纳真心头想的不是一回事。此时风雨已经平静下来,他只看了半支舞,听了半首曲子就挥手叫去了。他虽然一向不好女色,却很少有这种完全提不起兴致的时刻。难道,真的改口味了?
纳真看看小宦官,下定决心开口道:“你给孤找个清秀小厮来,悄悄儿的。”
小宦官楞了一下,然后低头应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