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老大跪地痛哭,头磕得砰砰作响,痛心疾首的忏悔。也不知道是老头子终于被打动了,还是留着他还有用。或者是不想把他做的那些事儿公之于众,再或者已经亲自杀了一个儿子,这个毕竟没有铸成大错,毕竟让镇西军吃大亏的事儿老大还算没有做的。最后没有明着降罪,还说他纯孝,特为侍奉父亲回京的,就让他日后进宫伺候。”
顾琰摸摸下巴,齐王在边城有功劳有苦劳,如今不是班师回朝而是回京请罪,这就要引起外界不少猜测了。而且皇帝这是没给他什么实权的差使,剥夺他参政的权利,只是没有明着降罪而已。他已经不可能再争那个位置了。但是又没有让听彻底倒下。这个样子用得上的时候随时还可以推出去。
这大概是欧允暗中运作的结果吧。而且,从前他说过没人敢在紫檀精舍打听事儿,可那里发生的事儿他想知道却是一清二楚。他在那里住了十多年不假,可如果皇帝不想让他知晓,还是没人敢告诉他吧。
“怎么了,在想什么?”欧允弹了一点水到顾琰脸上。
她笑道:“在想美人煞是什么个意思?”
欧允脸色变了,“谁在你面前多嘴呢?”
看来很不喜欢这个绰号啊!也不晓得谁这么有才,居然想了这么贴切一个绰号给他。
“旁人议论,我听到的。对了,人家为什么要说我能辖制得住你啊?”
“哦,从前我从来不去红帐,有人明里暗里说我不行呢。如今见我娶了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儿,自然知道我不是不行了。”
“就不能是你洁身自好么?不对,你是根本看不上红帐中的女子吧。”
欧允瞪眼,“那些清白的我也没沾过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对旁的女子什么态度。”他今天想了又想,还是没想起来和朵娜公主有过什么交集。难道也是跟西陵公主一样看到过他脱下面具的刹那,然后就怦然心动了?这样的话,那些家伙说他专煞美人还是有点儿道理的。
十天之期一晃而过,待客的各项准备都已完毕。顾琰穿上新作的胡服,和秦菀一起登上马车前往军营。这次是在军中大帐外设宴款待四位部族长极其随员。
“你穿这样坐马车正好,我还是胡服呢,也不给我骑马。”顾琰小声的抱怨。秦菀的塑形开始有了成效,但是还是不能穿贴身的胡服,只是没再走大唐侍女风了而已,但还是宽袍大袖的贵妇打扮。
“你还没动静么?”
“上个月的月事刚走了几日。”顾琰皱皱眉头。如此多管齐下,暂时还是没有动静。欧允虽然没说什么,但看得出还是有些失望的。
“还不到三个月呢,放宽些心。你们俩要是之前没那么多折腾现在也不用急了。”
“我才刚十六,就这年纪怀孩子我都觉得为时尚早呢。再早也得等我及笄才说成亲的事儿吧。我可没觉得耽误了。”之前几年就当拍拖嘛。没有那么深厚的感情基础,现在小日子哪有那么和美。
顾琰拿下腰间短刀给秦菀看,又和她说了朵娜公主的事儿。
“那张脸招蜂引蝶的,我居然是才知道他还有个‘美人煞’的绰号。”
秦菀失笑,“听说小舅舅很不乐意人家提呢。他一开始在军中不是对人下手很狠么,那些人就说他是带煞的美人。后来才演变成专门煞住美人,只要见过他的美人就没一个逃脱的说法。没什么,总比屠户好听吧。”
“在战场上,叫死神都没关系。阿允他肯定宁可跟你男人换的。”
因为出发得早,到达军营还没到午时。秦菀被请去中军大帐,顾琰则到了欧允的偏将帐篷。欧允虽然这趟来算是个钦差,但明面上他还是在孙小丁之下的。不过,比起之前顾琰曾住过的校尉的帐篷已经又大了不少了。方才马车直接先到了大帐门口才停下,饶是如此,旁边那些个兵丁看到戴着纱帽的秦菀依然看得呆滞了。倒是欧允这边因为帐外的亲兵都是何山手下的人充当,和顾琰也算熟惯,平时也没有那么馋女人才没有什么失礼的表现。
军中三年,母猪赛貂蝉。更何况秦菀和顾琰还是实打实的大美人儿。这样想想,不然她骑马而是坐马车还是有道理的了。
少顷,欧允回来帐子里和顾琰吃午饭。他每日里骑马来回,千里神驹一趟不过小半个时辰。于他而言只能算是个热身。
“这次的事情之后,你就不用老往军营跑了吧?”顾琰问道。
欧允含糊应了一声,事情都安排下去了,之后的确是只需要孙小丁盯着就是。他这两日也不过是和故旧在叙旧情。还有就是有关军需方面,他在安排自己的人渗透进去。从前齐王的人手渐渐的被拔除干净了。这一点,孙小丁没有设置任何障碍。
“时间还早,回头你好生歇歇。”
顾琰点点头,是晚宴呢。她们来得早只是不想午后再慢腾腾的来,万一路上出个什么意外。要知道路上雪积得很厚,还是安排了人扫雪呢。好在白天倒是不下雪的。
顾琰在行军床上午睡之后才过去宴客的场地看安排得如何了。诸般准备都已经安排妥当了,周围也用锦帛绕了一圈。顾琰胡服外罩了一件白狐披风,巡了一下场,问了一下春娘等人也抵达了。现在就等客人登门了。
bsp;顾琰对随后走来的秦菀道:“你这回可躲懒了。”
秦菀笑笑,“侄媳妇这里谢过舅母了。”
顾琰看着她,好一会儿才挪开眼,“嗯,不谢。”
少顷,客人陆续到了。孙小丁与秦菀坐了首位,难得他那张屠户脸也挤出了一些笑容宴客。其实顾琰一直都觉得孙小丁这种酷哥,就那么冷峻着也挺好。不过有客自远方来自然不好继续那样。倒是欧允,在外人面前的确是略显清冷。这一面顾琰还是初次得见呢。她留心着朵娜公主的目光,结果她扫过欧允时也只是淡淡的。
倒是看向另一个来自呼延部的王子时带点又爱又恨的意味。这是怎么回事啊?早就听说这个呼延王子母亲是汉人,也颇通音律。顾琰告诉春娘的‘周郎’便是此人了。
场中威武雄壮与柔媚万端的歌舞交替着进行,呼延王子忽然出列举杯,“小王要多谢云夫人的救命之恩!”
顾琰疑惑的眨了眨美目,她几时救过他来着。
欧允之前就察觉呼延王子落座便瞥了顾琰两眼,这会儿握着酒杯的手边有些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