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消息云、何、顾三家都十分的震惊,直接用吓到了来形容一点都不夸张。一国之君失去踪迹,这是何等大事!
他们此时是集中在齐王府,云家来的是萧允的大舅、二舅,何家来的是何皇后的长兄,顾家到的是顾琛和顾珲。齐王世子派人通知有十万火急的事,让各家派人前来商议。云家和何家来的都是家主,顾家来的是下任家主与顾琰的亲弟弟。
顾家目前只有顾琛和顾珉有公职在身,而顾珲则是在太学读书。太夫人收到消息便让他们哥俩一道过来了。至于大老爷和顾询,则被排除在外。顾家的未来他们二人是担不起了。好在取代他们的是各自的儿子,倒是比被同辈的弟兄取代稍微好接受一些。不过,他们接受与否已经不在太夫人考虑范围了。大儿子才具平常,而且和顾琰有杀母之仇。顾家与顾琰如今是合作的关系,要想将来自己走后她能多看顾顾家几分,就得让大儿子及早退居二线。早早的把长孙推出去锻炼,也让外界和顾家内部接受他才是顾家的代表。
云大舅道:“当前最要紧的当然是尽快把皇上找到。不过,秦王在东线作战,如今是全线收缩并无佳绩。可晋王却是以监国的身份坐镇皇宫。这一点很是不利。”
众人颔首称是,都意识到这也许就是最紧要的时刻了。秦王和秦王妃都在外未归,京城这边能出大力气的就是他们几家了。
齐王世子道:“本世子派人盯着晋王府,三叔应该也得到消息了。估摸他也派人监视着咱们几家呢。”
何国舅道:“世子,敢问齐王何在?”
“去见本世子的太叔公,当今的皇族长去了。”
云二舅道:“是该去见见,此事少不得皇族长的表态。另外,叶相那里也该派人去。还有从前的聂相,他曾站出来帮秦王说过话,缓和了他和文官群的关系。此时也不要失了联系。”以皇帝的心思,属意的应该是秦王,如果他一早留下后手,那也应该是交托给了皇族长。齐王这一去也是虚虚实实,至少晋王那边的人马会紧张一下揣测皇族长是不是握着立太子的密旨之类的。
何国舅道:“叶相只听皇上的。如今只要他不被晋王拉过去就成。至于聂相那里,二位云兄要去走动走动。就是不知道皇后娘娘还要多久才能抵京。有她在,事情会好办许多。”
齐王世子心道,这倒是。正位中宫的何皇后在皇族长、叶相等朝臣处是要说得起话也名正言顺一些。也是如今在京城唯一能不矮晋王一头的人。
众人一早看到顾家来的是两个晚辈,而且他们长辈的无能也是颇有名声,这会儿看他们一时没有出声便也只当他们不存在了。叫上顾家原本就是为了表示没将秦王妃娘家撇开而已,倒没指望他们能出什么力。而且,两个晚辈,其中一个还在念书实在也指望不上什么。齐王世子也是晚辈,也是未及弱冠。但人家可是执掌京城兵力的人,不可同日而语。
不想,顾琛和顾珲对视一眼后却道:“敢问世子,秦王妃信中还说了什么没有?”他们都不信,顾琰在信中只是单单陈述而已。
齐王世子心道,这倒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当下从袖袋中将顾琰的信取出,“还真让二位顾家的舅舅说着了,九婶信中说皇祖父失踪另有隐情。她暗示这极可能是皇祖父顺势布的局。只是,本世子与父王认为当前可信度只有六七成。所以咱们如今还是得当做皇祖父失踪来应对。”
顾琛心道,以那个丫头的心机,在这种时刻自然是会尽一切努力。但到底是哄得齐王父子不敢轻易改弦易辙。却也不得不防着他们一些。至于云家,对齐王父子也有三分提防。此刻云家为了秦王出人出力出银子欠人情这些都是应该的,他可是云家嫡亲的外孙。但是可别回头被这爷俩给卖了。何国舅自知自家那个兄弟因爱生恨做下的事,绝难见容于晋王。如若晋王上位,早早晚晚会是祸根。何家倾覆只在旦夕之间。一时之间,倒是这三家都隐隐有了共识。齐王和晋王是有前仇没错,但他可不像他们那么死心塌地希望秦王上位。若是洛阳那边一直没有好消息传来,晋王又许下重诺,他未必不会做识时务的俊杰。但他们三家却是没得选。
云、何两家想到此处又想到顾家还有一个女儿是入的晋王府。而秦王妃和顾琛还说得上是有仇的。一时,对顾家会不会当墙头草也有几分怀疑起来。
齐王世子敏锐的觉察出来他们这些心思,于是出声道:“齐王府一开始就和晋王府是不两立的。而且如今本世子受皇祖父临去时托付执掌京城与京畿的防务、兵力,断无投向晋王府的道理。本世子有今日,也多亏秦王叔提携。如果做那反复无常的小人,我齐王府就是真的只能一蹶不振了。晋王叔以及他手下的人安能坐视我们坐大?如今,咱们几家可不能互相不信任。”
顾琛也表态道:“秦王妃与我们长房才是一脉同源。我们不支持身为秦王正妃的她,难道要去支持庶出的晋王侧妃?晋王妃如果心愿得偿,第一个要不声不响除掉的怕就是我们家那位侧妃娘娘。”当年的换子风波,晋王妃肯定不想一直延续下去。
齐王世子再看看云何二家的家主,“兵合力不齐乃是大忌,极容易被人逐个击破。既然二位国舅都有顾虑,不如,我们四家便来歃血为盟?”
经过一番郑重其事的歃血为盟,以各自家族的兴衰发下重誓,四家终于达成一致。至少此时他们是共同进退的。如今的人,歃血为盟还是看得很重的,更何况是用家族兴衰起誓。不比现代人,出尔反尔都是家常便饭。
正在此时,齐王返回。众人都看向他,由何国舅做了代表问道:“王爷,在皇族长处可有收获?”
齐王道:“父皇倒是和叔公说起过属意阿允,他说接下来几十年更需要的能定国安邦的雄主。可是,只是口头说了说,并没有留下手谕。”当齐王听到的时候,心头的悔意简直是一波一波的涌起。既然父皇是这样的考量,曾经最接近那个位置的人是他啊!
像这样的秘事,如果不是恰逢皇帝失踪的当口,皇族长是不可能说出来的。但太子之位这样的大事,只凭一面之词没有立储诏书那显然是不够的。不过,如果晋王一派要用‘国不可一日无君’的理由拥他上位,皇族长这话就很有分量了。他能受皇帝信重,受皇族拥戴,可不只是因为他是皇帝硕果仅存的小叔叔,而是因为他是真正的德高望重。这种事他不会乱讲的。这样一来,除了握在手中的兵权,又多一重制约晋王的力量。
四家人又坐下来商议了一番,便各自分头行动了。
与此同时,晋王府自然也不平静。晋王默然在书房坐着,并没有召集人来商量。但这样的大事,自然是搅动着他这一派上上下下的心。小老鹰飞来,肯定是十万火急无比重大的事。晋王并没有严令不得外传,诸如晋王妃以及府里首席幕僚这样的人物就纷纷探知了。然后晋王岳父等一批人物也知晓了。
他们都等着晋王召集人商议,以便慷慨陈词。心思活泛的,已经想着私下联系看守皇城的禁军中那些头面人物了。兵力是交给齐王世子统管没错。但毕竟他接手时间不长,还不能整成铁板一块。而且,真正管着下头人的其实是各级统领。在楚王掌管的时候,未尝没有一些他的铁杆班子。这些人用好了,未尝没有架空齐王世子的可能。进而甚至可能把齐王父子一起拉到己方的阵营。到时候何愁大事不成?
只是众人等了又等,始终没有等到晋王召集人。晋王妃的舅舅定国侯之前被顾琰逼着放弃了精心调教近二十年的世子,对她恨得牙根都痒痒,一时耐不住便催着晋王妃去问问晋王到底是个什么谋算。
晋王妃苦笑:“王爷早就不待见我了,舅舅又不是不知道。他真有什么谋算,哪能说给我听?”
“王妃,要坐稳位置靠的可不只是男女之情。王爷后院新人再多,您也依然是拥有嫡子的正妃。只要你爹和舅舅在,你的位置就动摇不了。当下可是关键时刻,王爷这样一点动静都没有,我等心慌啊。听说齐王府可是把云家、何家、顾家的人都叫去一起商量对策了。我们怎么都是下属,不好硬闯去王爷书房,这种时候还是请您去问问吧。”实在外甥女问不出来,他们再去不迟。
晋王妃看向自己父亲,后者思忖一番也道:“还是去问问吧。王爷一直关在书房不出来也不是个事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