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收到顾琰的奏本,萧允便公之于众了。之前东宫出了个林编修,在翰林院沉默了几年,一直默默坐着冷板凳。一封奏折骂倒半朝人,众人才知道他是打嘴仗、放嘴炮的高手。如今再听听,这位一直活在风口浪尖的太子妃其实也是文笔犀利,匕首投枪一般啊。很能激起听到的人同样的义愤填膺。从前很少听到她发声,外界说什么也都不甚理会,从来一副笑骂由人的模样。原来真的是不屑理会啊!
随后,萧允自然是一通雷厉风行的动作:户部大换血!
云尚书回家告诉他爹,“从前见到过太子妃几回,温温和和,眉眼间自带一股温润笑意。一直不能将她和传言中那个摘掉了靖西侯府爵位的小女子对上号。如今一看果然是个这么厉害的女人!”
云老将军手里转着铁胆,“不厉害能拦着不让你闺女进门?敢和半朝人作对不然东宫添新人?”
“那是在后宅厉害,栓得住男人。如今这可不同。当初洛阳的事传回来,我还以为多少是被夸大了,而且可能是太子在背后指点替她铺路来着。嗯,厉害点好,她直接下令抄了那两个贪官的家,十数万两银子入了国库。倒是比拨出去的还要多!哼,户部尚书就会哭穷,这回太子下令彻查,怎么他下属那么多人都不对头啊?哼,一批蛀虫!希望太子妃能多抓出一批贪官污吏来以正视听。”说起来,云家人从前对顾琰的认同度真的不多。不过她已经是太子妃了,还给萧允生了三个儿子。这么几年看下来,行事倒还颇合武将世家的脾性。他们也就慢慢的接受她了。
云老将军笑道:“她查完案子一直停在那儿暂时没动,就是要放后头那些人一马了。如今北方首要是对付即将到来的暴雪成灾和北戎可能的侵边,是禁不起大动荡的。你啊,就知道打打杀杀,这都看不穿。这太子妃如果是个男娃子,老顾可就后继有人了。唉,我就是担心团子,那么小点就去那么远那么冷的地方。可不要生病了才好。”
云尚书摇头道:“爹,团子那是跟着太子妃他亲娘出门,还能不被照顾得周周到到的?而且团子一年到头都很难生一次病的。他身体好着呢。当初太子刚出生,弱得跟什么似的,被皇上抱了去,不也养到如今这么大,儿子都三个了么。那会儿您在家总担心还说得过去,如今您不用像当年一样担心的。”
“再壮实那也是才两岁多的小娃子。皇上当年养允儿养得多精心,哪像他如今,不到三岁就丢到冰天雪地里做事了。”云老将军还是心意难平。顾琰得闲,有时候就会带着团子哥三来云府看看他。或者是安排人带着那三兄弟过来。如今天冷不好讲球球送来,团子又去了北方,他有日子没见到这三个曾外孙了。
云尚书腹诽不已,我们兄弟几个小时候,还不是三岁的样子就被您老人家丢到冰天雪地里,还要扎马步。(那会儿云老将军身在镇北军中)
云老将军道:“老夫去东宫看看球球。”说走就走,捏着铁胆就起身了。云尚书赶紧叫儿子跟上去照应。因为小妹早逝,老父对她留下的儿孙一向就要偏疼一些。这个倒是情理之中的。
云老将军骑马经过明月楼的时候,让孙子进去打听了一下。听到里头不说宸妃,改说太子妃了,他想了想就下马进去要了一壶茶。酒什么的,上次国师警告他不准再喝之后,他已经喝不到了。今儿有孙子跟着,又预备去东宫,就不要了。
不管朝堂上的各大利益集团是这么看待这件事的。这事儿在民间自然是一片赞誉之声。连带太子如今彻查户部,连抄几个户部官员的家的事儿也是极得民心。
云老将军没有坐大堂,直接进的包间,笑吟吟得听着。明月楼一贯是留着几间包间的,他老人家其实来听过几回了,熟门熟路的。他对于一来就有包间的待遇习以为常,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但随行的孙子却是吃了一惊。这明月楼的包间哪是能随便就有的。不过,细想想也就明白端倪了。之前这里那样沸沸扬扬的讲宸妃的事儿,如今又说上了太子妃的事儿。让众人猜测不已的幕后大东家八成和太子脱不了干系。那他们家老爷子随时来都有包间坐也就在情理之中了。这会儿,大概很多人都知道这件事了吧。
他想得没错,至少此刻也身在明月楼的晋王是一清二楚了。要是没有老九暗中授意,这个酒楼安敢如此议论皇家事?如今,倒是真的说书的,歌舞的都不见了。大堂就成了议论事情的聚合点。有点子门路的人都想挤到这里来听一听、瞧一瞧。倒真是办成了一家特色酒楼。
听着下头的人绘声绘色、热情洋溢的议论着新近传回京城的太子妃斩贪官的事迹,晋王有些感慨。他当政多年,其实很多弊政也知道。只是一直按捺没有动。但如今看来,再不动这些恐怕就和他没什么干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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